靖远侯府
靖远侯世子靖渊脸上挂着笑容,看完妻子递过来的书信。无奈的摇摇头,折好了信件递回到妻子手中。
“怎么!相公觉得不好。”靖远侯世子夫人有些不高兴的收起书信。
“以前,看不上人家脾气大。这会,倒是觉得这是个优点了。”景渊摇摇头道:“让外祖母再等等吧。”
“这还要等什么!可是相公觉得哪里不妥当!”靖远侯世子夫人疑惑的看着自家相公。她倒是觉得这是门顶好的亲事,外祖母也是顾及着她,才写信来知会一声,毕竟顾家这位小姐曾与二弟议亲过。她教相公知晓也是尊重。如今却得相公这么几句酸不溜丢得话,她心中自然不痛快。
“你那表哥什么德行,圣都里谁不知道。外祖母这是想找个厉害的媳妇震住他。于外祖母家这或许是一门好亲。于人顾家,可就不是了。
老鲁国公还在时,你还没嫁来圣都,不大了解那位姑娘和这位顾家二老爷。
她可不光在老鲁国公爷面前得脸,也是深得顾二老爷看重的。当年爹爹为二弟定下她,不光是侯府高攀了国公府,更是二弟高攀了人家姑娘。
二弟哭着喊着,装病也要退了亲事。爹是死活不愿意的。
可顾家二老爷来看了二弟几回,就看出是二弟是装病的。这亲是顾家二老爷亲自上门退的亲。
说爹爹心疼儿子,想为儿子谋划个好前程,可他一样的心疼闺女,不会明知二弟不愿还硬是将女儿嫁过来。
两家世代交好,结亲自是为了结两家之好。爹爹被顾二爷说的惭愧不已,答应了退亲,那次爹对二弟动了家法。
顾二老爷在圣都是颇有前途的,因这退亲,再加上圣都里传说她名声不大好。顾二老爷二话不说为着女儿,毫不犹豫的求了外任,一个武将,要一切从头开始,有战事时还好说,可如今除了北疆,四海升平,他这样离开圣都,等于弃了大好前程。
其实这么些年,以她外祖舅家崔大人的人脉关系和鲁国公府的人脉关系,她如何能蹉跎到如今。还不是顾二老爷对女婿要求太高,。
咱们爹爹是看着那位小姐长大的。
死乞白咧的求着老鲁国公应了二弟这门亲。也是想着将来二弟那糊涂性子,将来自立门户有位这样的妻子在身边,日子也能不错。”
说完景渊朝二弟那方向努努嘴道:“二弟不知好歹,娶了表妹倒是情深意重快活了几年,你看现在这是过的什么日子。没有一个能干的媳妇,将来自然是得劳烦你这大嫂的。”
靖远侯世子夫人眨着一双好看的杏眼,这其中还有这么些事情呢。她嘟嘟嘴巴道:“听相公说来,这倒是位奇女子呢。”靖远侯世子夫人估算着时间,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当年,爹爹不是为你求娶她呢。”
靖远侯世子景渊好笑的伸手轻戳了妻子的额头,满是宠溺道:“你呀!……景家的宗妇是出身书香门第的。
顾大小姐自小被鲁国公带在身边教养,读四书五经,学兵法韬略,更是习得一身好武艺。这样的娘子,更适合辅助夫君建功立业。我们侯府不需要再更进一步了。”
靖远侯世子夫人翘起小嘴巴点点头,认同夫君的观点:“二弟是有些糊涂,可是人却不坏。二弟妹嘛,着实眼皮子浅。说不准,再过几年,二弟再历练历练,也能像安阳郡王一样作出一份事业来。”
景渊像是听了什么世纪大笑话,干校两声道:“陛下和沈三爷把郡王揍个半死,平阳大长公主都不吭一声。
爹爹先去动二弟一个手指头试试。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扯后腿。二弟如何能有什么机会历练。”
靖远侯世子夫人也干笑两声,她很想说二弟妹跟婆母可真是一个家族里教养出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不着调。可这种不敬婆母的话,她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两句。如何都不能面上表现出来说给丈夫听的。
“原本外祖母给我们来信,就是想到她曾与二弟定过亲,外祖母怕表哥亲事成了,我在中间难做,因此才早知会我们一声。谁能想当年是那样的光景。顾大小姐也有十八了吧。说起来只比我小一岁。顾大人的择婿标准就没稍稍放低一点吗?我表哥虽然荒唐些,可人品才能还是有的。虽比不得相公,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比起陈大公子与安阳郡王爷呢。”靖远侯世子伸手宠溺的刮了一下妻子的琼鼻道:“让外祖母等等不是因为顾大人。而是陈大人与安阳郡王都有这个意思。”
靖远侯世子夫人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自家相公。喃喃道:“安阳郡王和陈大公子?相公没说错吧。安阳郡王那性子,他以前喜欢的可是季小姐那样的,他怎会也有这意思。陈家清贵世家又如何要将门女子做宗妇!”
“清贵世家,书香门第,是看不大上将门女子。可顾大小姐就是入了陈大人与陈夫人的眼。至于安阳郡王,季四于他而言已经过去了。他如何中意的顾大小姐,听他说过几次,他们是在江南相遇的,顾大小姐帮了他不少忙。”景渊认真的点点头道:“顾大小姐的这红鸾星动的着实晚。”
顾大小姐不管是嫁给陈大公子,还是嫁给安阳郡王,只要她嫁到圣都。早晚就有娘后悔的一天,当年二弟能想到装病退亲,就有娘的手笔在里面。想到这里,靖远侯世子无奈的摇摇头。
******
顾大人就押运税银进了圣都。一同前来的还有顾大人的妻小。顾大人是从鲁国公府分出去的,圣都自然有宅子,虽说不算大,可地段好,尽够住的。
不几日,平阳大长公主府的牡丹花宴帖子就到了顾大小姐和顾二小姐手里。顾大小姐顾安筠在圣都长到十三岁才离开的。小时候也常参加各种宴会,到了济州府外祖家也常随着表姐妹们出门参加各种宴会。
她对宴会的兴趣向来是兴趣缺缺的。自小跟在祖父身边,摸的是刀枪棍棒与堂兄弟们一起上族学,读的是四书五经和兵法。
十三岁才在外祖母的教导下,读女四书,拿绣花针,在她眼里女四书都是禁锢,可既然女子将来都是要这样过日子的,她也不能例外,多了解和理解些是好的,因此她学的也颇用功。
至于琴棋书画,她于音律一窍不通,棋艺算作不错,自小习武,手腕有力,笔力苍劲豪气。
书法一道上得外祖父指点,也算不错。
画画,她没学过也不怎么想学。女红,她能裁衣缝衣,阵脚也可说细密均匀,可绣花就要了她的命了,江南七巧节她历来是躲的远远的。
可这种宴会,考教各家小姐们的大都是琴艺、歌艺、舞艺、书画、作诗、作词。吹拉弹唱的她不会,写诗作词她堪堪能应付,舞艺她没学过,书要和画一起,她不会。这样的场合,就是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她很不想去。
可如今到了她这个年纪,父母都着了急。这次爹爹押运税银来圣都,母亲带着他们一家跟来,就是想着托国公府和舅舅的面上,给她说亲。既然接到了帖子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
这几日正闲下来,崔府的马车就来了顾家,两个表姐妹相邀他们姊妹去逛街买首饰。
一向节省的母亲,大手笔的给她支取了三千两的银票,顾安筠揣在荷包里都觉得沉甸甸的。
乘着崔府的马车,一行人去了圣都最大的银楼齐宝阁。崔家两位表姐妹是这里的常客,舅母擅于经营,舅家家资颇丰。两位小姐自然可以常来此消费。
齐宝阁将四位小姐迎上二楼雅间,点心、水果、好茶一应都备好。表妹崔若竹的奶嬷嬷迎进一位锦衣华贵的大娘,见她珠翠满头,顾安筠禁不住觉得好笑。
这位大娘拍拍手,四个小姑娘拖着托盘进来,那托盘里是四本大册子。四个小姑娘都是圆脸圆眼,生的白净圆润,很是讨喜。四个人动作一致,规矩的把册子分别递到四位小姐身边的丫鬟手里。
“表姐,快看看,有喜欢的,就让他们取实物来。齐宝阁的头面首饰都是一样一件的。”崔家大表妹已经嫁人,为人很是爽利将自己的首饰册子也推到了顾安筠眼前。
顾安筠点点头,先接过表妹推过来的册子翻看。
指了一支金簪和两只银簪。又翻了自己跟前的那册子,指了里面两副头面,一副红宝石的,一副金镶玉的。另一对金镶玉镯子和一副耳坠,见一副金镶玉长命锁打的精巧,也叫拿来看看。
“表姐,要长命锁做什么?”崔表妹有些不解。
“卫国公府君家大娘子。她嫁人时,姐姐人在济州府,不能给她添装,来圣都前,听闻她刚添了个女儿。这金镶玉的长命锁实在精巧。”顾安筠儿时唯一的一个小姐妹便是那卫国公家同她一样无法无天的大小姐了。
那时,舅舅外任,崔表妹他们一家还未来圣都。
崔表妹笑脸盈盈的点点头。待首饰头面都送过来,几个姊妹又挑了一番,最后确定了几样,付了钱,只叫人装好了送到府上去,她们还要再往别处逛逛。
齐宝阁三楼是一个开放的大堂,一次也只招待一家客人。今日在齐宝阁的正是大长公主和萧家几个妯娌。
她们不是来买首饰头面的,而是来躲清闲的。大长公主身边的大姑姑苏蓉下楼时遇到了几位刚要离开的崔家小姐与两个面生的小姐。打听清楚了忙上来禀报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心情好,便吩咐苏蓉下去请人上来瞧瞧。
儿时,顾安筠是见过大长公主的。因这次见了,也不觉得恐慌,几个姐妹规矩安静的行礼问安。大长公主盯着顾安筠看了许久问道:“倒与小时候变化不大。那你是妹妹。”
“回大长公主,正是小妹。安楠。”顾安筠认真的答道。顾安楠忙上前去行礼。
大长公主见两姐妹都是礼仪周到,回话谈吐清楚。禁不住笑了一声道:“离开圣都这几年,倒是长进不少。”
顾安筠很想摸摸鼻子挠挠头发,可仍旧正着脸,嘴角露出正好的微笑弧度端着礼回:“小时候不懂事,让大长公主见笑了。”
“你外祖母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大长公主见她礼仪端的好,禁不住想起她小时候与君家那位大小姐闹的那些笑话。
大长公主没有问崔家两位姊妹话,她们也不好插嘴。也只端正坐着陪着笑容。倒是顾家二姑娘坐着有些不自在,脸上也没有笑容,只是肃脸。
“你妹妹,多大年纪了。“大长公主指着顾安楠笑着问道。
“今年虚岁十一”。顾安筠恭敬答话。
“哦。正是好年纪,行了也不拘着你们不自在了,让你母亲带着你们去本宫那花宴上露露脸。送几位小姐下去吧。”
大长公主送客,又让身边的姑姑没人包了两支宫花给她们,顾安筠秀眉不动声色的微微挑起。恭敬接了宫花,都不好多说什么。自然也就起身告退了。
******
“大嫂,可是看上她了?”待她们走后,萧家二太太笑着问道。
“嗯!”大长公主点点头。虽说出自鲁国公府,可已经分家了,目前看是门第差了。
她也早有听闻,顾家二老爷做官清正的很。那位二夫人是个好人,脾气性子都软糯了些,于经营上不大擅长,好在安分节俭。她们日子虽无忧,可算不上富贵。
萧梁一个郡王爷,现在又能办差。岳家多有权势富贵倒是其次,关键是姑娘人品好,岳家不惹事。这个顾家,正正好。她很满意。
至于顾大娘子那脾气……只要萧梁自己愿意,她一个做儿媳妇的还能把脾气撒到身为大长公主的婆母这里。是以,她越想越是满意。再者说,她自己儿子的脾气,她这个当娘的自己最知道。有个厉害的夫人压着挺好的。总不能麻烦皇上和沈三爷看一辈子,要媳妇儿管一辈子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