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筠是顾庆收的姑姑,因此顾庆收的两个女儿都要称他为老姑。被人叫姑姑,顾安筠已经习惯了,可是被人称老姑,顾安筠总是还觉得别扭的。
顾安筠得了王先生的指点就离开了凌源州清水镇,往圣都去了。这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直到出了凌源州,才觉得身后又多了一条尾巴。顾安筠不禁觉得好笑,突然又想到王先生说的,祖父在决定让她做顾家掌事人的时候,是为她是女儿身而觉得高兴的。若不是因为女儿身的优势,想来顾安之也会是掌事的人选。那么到底为什么是女儿家,倒变成了优势呢。顾安筠有些想不通。顾安筠加快了速度,没有去管顾安之的尾随。
留在清水镇处理事情的红果儿,打听了几天,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其实与顾庆收说的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顾庆收隐瞒了一件事。那便顾庆收曾经挪用了祀田的银钱来贴补他嫡亲外祖家的亏空。虽然顾庆后来也把挪用的银钱给填补上了,却被继母抓住了这个把柄,要让顾庆收送个女儿嫁给自己那智残的侄孙。否则就要将这事捅到族里去,让他丢了这管理祀田的差事。
查到这里,红果儿不禁觉得好笑。顾庆收丢了管理祀田的差事,那这继母老太太哪里来的锦衣玉食。可是她还真的就是这么个发浑的老太太。再说这与顾安筠同辈分的顾庆收的爹,那也是个奇人,自己表现的一副对死去妻子情深义重的样子,却娶了这么一个继室,娶了不好好对待人家,却还与这继室生养了三个儿女。然后自己一个人搬去了去世妻子陪嫁的小院子里住着了,不回家也不管家里事。每日在那小院子养鸟赏花的,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神仙日子。
就是这顾庆收被继母逼迫到这样,他听了之后,也只淡淡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打发了,这又让红果儿想不通了,既然对去世的妻子情深义重,那么妻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他是不是应该多照看些呢,然而也并没有。
红果儿查清楚了缘由,估摸着顾安筠马不停蹄的脚程,就用飞鸽给顾安筠传了信。此时的顾安筠已经回到了圣都城顾家,却没有收到红果儿的飞鸽。
顾安之也尾随着顾安筠到了圣都顾家,他坐在顾安筠院子天井的藤椅上,手里抱着一只信鸽,一脸的悠闲自在。莫姑姑看到顾安之气就不打一处来。因为她悄悄从虎手身上抹走的信,让顾安之悄悄的拿走了。
他们都打不过顾安之,那日在驿站,顾安筠也是在交手时使诈将顾安之的长刀和醉仙酿以及信件都收缴了。可要认真起来,莫姑姑与顾安筠两个人都不一定可以敌国顾安之的。既然打不过,那就也不能打一顿出气。
顾安筠拉开窗户上的竹帘,一脸凶恶的瞪着他道:“把鸽子给我。”
“你命令我呀!”顾安之一双狐狸眼笑的弯弯的看着顾安筠。
“顾安之。”顾安筠趴在窗边的案几上神态慵懒的问道:“你可知道,你为何没能做掌事。”
顾安之瞥了顾安筠一眼,又看向别处,没有说话。顾安筠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是知道些什么的。
“你也不知道啊!”顾安筠故意如此说,有些遗憾的看着顾安之道:“你比我年长,又是天赋异禀的奇才,加之你又是男子,做掌事又不是一定要继承爵位的,而且,祖父去世时你已经成年,而我也才只有十三岁。无论如何你都更合适,对不会。可是祖父还是选择了我。宗长居然也没有反对,还帮我在顾家建立威信。你甘心吗?”
顾安筠看着顾安之欲言又止不想说话的样子又说道:“你也不甘心,对不对,不如,我现今就把掌事印交予你吧。”
顾安之大惊,看着顾安筠问道:“你想做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你又想做什么。”顾安筠看着顾安之道:“我做什么,你都要拖我的后腿,你在逼着我用掌事的身份给你下命令,你可知,我现今做得事情,其实都可以不用到掌事的势力,我不愿意杀猪用牛刀。可是,显然你是不满意我来做掌事,也不满意我决定。所以,这个掌事你来做岂不是更好。”
“你不用这么说。”顾安之叹了一口气道:“你也不用这样吓唬我。”
“我何时吓唬过你。”顾安筠秀眉轻挑,在得知了祖父选她做掌事很大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是女子时,心里就别提有多不高兴。
“你怎么没吓唬过我。”顾安之撇撇嘴:“你不是还威胁我说,有人能制住我。”
“我没有威胁你,只是不想用损失顾家利益的手段来牵制你。”顾安筠撇了撇嘴巴道:“你以为你治下的顾家有多严谨呀。你手上的信鸽,就是祀田的管事顾庆收的事。你打开看看呢。”
顾安之知道顾安筠性子爽快直接,可是耍起奸诈来更加让人分辨不出。可顾安之还是打开了信鸽上的信件,眉头皱了起来道:“他竟挪用祀田欠款。”
顾安筠听了之后也是吃惊,接过顾安之递过来的小条了,撇了撇嘴吧道:“原来是这样。你可知那顾庆收的继母要逼着顾家的女儿去嫁他娘家那致残的侄孙儿。”
“哼,他敢!”顾安之也是气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祀田管事的女儿,他们之间的亲缘都是几代以前的,已经算是旁支的旁支,可既然是入了宗,续的都是顾家的谱,就是顾家的女儿,顾家的女儿自然不能让人这样糟蹋了。
“怎么不敢!”顾安筠努了努嘴道:“这不都是已经做了。”
顾安之有些不快的摸了摸鼻子,转过脸来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顾安筠轻笑道:“若没遇上我,顾庆收是打算将这两个女儿远远送走,更名改姓的生活。可见他们并没有想到要找你求救呢。”
“是他怕我知道他挪用祀田银钱的事才不敢到凌源州来求援吧。”顾安之笑着道:“可他们不怕你知道。”
顾安筠轻笑,这一层意思,她在看到红果儿字条时就明白过来了,为何清水镇与凌源州州城那么近,顾庆收宁愿送两个女儿隐姓埋名的去过活,也不愿意找到族里去求援。顾安筠随手将那信扔到一遍笑着道:“既然顾庆收原就不想要这两个女儿了,那就这么办吧。”
“你生气了!”顾安之好笑的看着顾安筠。
“呵,他父亲做得孽,自己不想承担。”顾安筠笑着道:“他自己决定放弃两个女儿,我又何必多次一举,只一条,只要她们还是顾家女儿,断没有送去嫁痴儿的道理。可顾庆收要她们远远的去更名改姓的生活,那还关我们顾家什么事儿。”
“怎么说,你也是做老姑的。”顾安之皱着眉头道:“要称你一声老姑奶奶的。”
顾安筠皱了皱眉头道:“若不姓顾了,还怎么称我老姑奶奶。她们还要称你为叔祖父呢。也没见你愿意伸手的。”
“原是在这里等着我呢。”顾安之顿觉好笑。
“我等你做什么。”顾安筠放下了窗上的竹帘。忙别的事去了,顾安之想了一下,一双狐狸眼笑的弯弯的。
“既然你不想管,我就管一管。”说着放下了信鸽,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