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梁看着她道：“胭脂。本王记得你。”
胭脂听了自是开心的。害羞带怯的瞅了萧梁一眼，脸上挂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萧梁点点头道：“今日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今后可有何打算的。大长公主府上是留不得你们了。郡王府里自然也没有你们的位置。你们若想归家，嫁人，或者回原处，本王都可以满足你们。想归家的，可领五十两归家银子，在府积攒的私房金银首饰等，还有衣裳绸缎都可兑了银钱带走。原本你们由你们自己带进府里来的东西，自然属于你们。想嫁人的，府里会给你们安排并赔上一副嫁妆。若是想要做回原本行当的，本王也满足你们。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这三条路。胭脂，你想选哪一条。”
胭脂呆愣当场，湿了双眸，一往情深的看着萧梁，尽是难舍与难分。好似他们两个是多有情的人。
萧梁等了许久，都不见胭脂答话。眉头蹙了起来又叫了一声：“胭脂！？”
“是……是！”胭脂一副娇柔小花，手足无措的样子望着萧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萧梁自跟随沈三爷办差，什么样的女子娇柔作态他都见过，他自能分得出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他无意看这些女子的作态，摆摆手道：“你先站区一遍仔细想想，若今日问话结束后你自己还没有想好要走那一条。本王就替你做主，胭脂，你原出身青楼。本王做主送你去南境军中做军妓，不会辱没了你的出身。”
听闻，胭脂忘了哭泣，也忘了暗送秋波。呆愣当场，被自己的丫鬟驾着站到了另外一边。
“王爷……？！”胭脂摊到在地上，知道他她最好能按照王爷前面说的三条路选一条。
“你想好了？”萧梁转头看她。
“是，胭脂想好了。胭脂想许人，可是胭脂自小就被卖进青楼，身份卑贱，配不得好人家做妾，做娘子。胭脂自幼跟妈妈学的是琴棋歌舞，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难配庄户人家做娘子。胭脂不求多大的富贵，但求安身立命之境衣食无忧。”胭脂哭花了妆容，毫无仪态的摊到在地上。
萧梁摆摆手道“你的要求也不算过分。虎手，吩咐下去，给她找个富户，立做外室。赔她一副好嫁妆。带下去吧。”
“是！”虎手得令忙叫人安排去了。
其他女子见了这一幕，面面相觑了一会，也都明白了萧梁的强硬手段。各怀心思的思忖着自己的未来。
丹青看到她们面上的惊惧之色很是满意的，念了下一个名字：“林绾兮”
林绾兮上前就跪了下来。
萧梁疑惑的看了丹青一眼，丹青低头附耳道：“她是建安伯府的小公子，魏明觉送给王爷的。”萧梁听闻皱了皱眉眉头问道：“你有话便直说了吧。”
“王爷，奴婢不姓林，奴婢原是姓常的，越州人士。家父是常智尧。正是那位罪臣。奴婢的嫡节们都充入了教坊司做官妓，女婢是在发配的路上被魏公子看上的，可事后，魏公子又怕奴婢这罪臣之女的身份。便走动关系给奴婢改了姓，送到了王爷身边，哄着王爷将奴婢带了回来。奴婢不想连累王爷，奴婢这身份，既无家可归。若是嫁人，被有心之人探知了奴婢的罪臣之女身份，便是极大的祸事，可奴婢又不想进教坊司。奴婢请王爷给指条明路。”林绾兮说着，泪如雨下，砰砰磕头。
安阳郡王萧梁忍不住就笑了。这女子若自己不说出自己身份，嘴巴严严实实的，只求找个离越州远远的地方嫁人，如何愁会被人识破了身份，她一个小小官宦家的庶女，身上没有重要信息，也威胁不了任何人，只要她本分做人，安稳度日，哪个会吃饱了撑了揭发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的底细。说来说去。她如此坦白就是要把他给的三条路给堵死。
“倒是个聪明的。”安阳郡王萧梁不屑的轻笑。抬眼看丹青问道：“丹青，你可有什么法子，既不连累本王，又能将她送出去安顿好？”
丹青歪头想了想道：“王爷，她是聪明，可聪明没有用到正确的地方，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是常智尧的女儿了，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依奴婢看，这是建安伯小公子惹出来的祸，自然交给建安伯去处置。若王爷嫌让建安伯处理麻烦，直接交由刑部更简单些。毕竟咱们府上，之前只知道她是林绾兮，可不知道她姓常。今日她自己说出来，我们才知道到，刑部的人是不会怪罪王爷的。”
“嗯，就这么办吧。”安阳郡王萧梁连一个轻蔑眼神都欠丰。听得林绾兮碰碰用力磕头的声响只觉得厌烦极了。
“绾兮姑娘，您顾惜这点自己的脸面吧。若有些姿容，重新入教坊司也不算最差的。若这张脸都毁了，刑部官员把你叛去军中，那才叫生不如死了呢。”丹青劝导了几句。便吩咐人将她抬了下去。
安阳郡王揉了揉太阳穴道：“本王说过，给你们的只有三条路。若有要求可以说出来，可若想选第四条路的，就不要怪本王不近人情了。好了，下一个。”
“虹霞。”丹青的笑容僵住了，见到走出来的人，皱了皱眉头。
这个，萧梁也是记得的。这是喝了绝子汤，教他人事的宫女，身上是有品级的，是她母亲身边的人。
虹霞刚行完礼，萧梁便道：“你先过来。今天结束了，随丹青去请示母亲去。”
“是！”虹霞行礼后乖觉的走过来，站到丹青的身后。
“云芝”丹青接着叫。
走上前来的是个长相颇为清秀，行为举止颇为可爱的女孩子。她行礼都带着几分憨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萧梁道：“奴婢想嫁人。奴婢原来就是庄户人家，后来因为家中哥哥欠了钱，将奴婢买到了贵人们府中做丫头。奴婢可否请王爷帮帮奴婢寻个厉害的庄户人家。奴婢不想出去后，又被哥哥找到。再卖一次。
“嗯，你原名叫什么？”丹青问道。
“奴婢，奴婢原名叫……”云芝头低的低低地小声说道：“奴婢原名叫张二丫。”
听到这个名字，有人忍不住的偷笑。萧梁抬头扫了众人一眼，众人皆都住了嘴。
“你哥哥为何欠钱？”萧梁皱着眉头问道。
“哥哥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年幼时读书又好，爹娘颇为宠爱，可是后来就染上赌钱的毛病，家中本也有几亩薄田的。可都因为哥哥欠的赌债赔了进去，后来爹娘实在没办法，就将奴婢卖了。奴婢领了月钱也时常补贴爹娘的。可是知道后，硬是将奴婢省吃俭用下来补贴爹娘的钱也抢了去赌博。后来听说，爹娘被哥哥气死了……奴婢进了公主府，哥哥不敢来找奴婢闹事。可是奴婢出府嫁人安稳过日子，是很怕哥哥会打上门去的。奴婢才……才斗胆请王爷帮这个忙。”说完，张二丫忙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虎手……你去安排。”萧梁吩咐道
“是。”
“洛霞”丹青接着叫人。
上前来的是一身红衣的艳丽女子，倒与她的名字极相配。
洛霞跪拜后道：“王爷，奴婢想找个地方隐居。嫁人不嫁人都可以。奴婢本就是无根的人，遇上王爷时，正是灾荒年。奴婢十二岁前没有多少记忆。是王大人将奴婢送给王爷的。来公主府之前，奴婢学过一些武艺。奴婢想躲着王大人些。”
洛霞这么说，萧梁心中便是明白了，这女子大约是个谍子。
“严一！”
“是！”随着声音，一个矮小个子的男人瞬间出现在萧梁身后。众人都没有看清楚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去办！”
“是！”他应了一声便有飞身小时了。
红衣洛霞望着悄然离去的严一有些出神。是了，她一个女子，困在这深宅之中，萧梁对每个女人都一样，无爱也无宠，除了刚带回府的那几天，一起厮混一会。哪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大长公主府上规矩大，高手多。她不但没有什么信息往外传，也没有什么机会能传出去，王大人自然也没有方法能把信息传进来，她能有什么作用。
是以，她这样的人，在查清楚了底细后。萧梁也不会多为难她。最后，给她找了个山野村庄，远远的嫁了。
“阮红凌”
“奴婢要归家。”
……有前车之鉴，后面的女子们都乖觉很多，直说想法和一些小要求，有的多要了些钱财，有的又提了些后顾之忧。对于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萧梁都妥妥的答应了他们。倒不是有多少情谊，而是他希望她们都能妥妥当当的。
一连见了十三个女子，萧梁也觉得累坏了。
转头问丹青：“明日，有多少人。”
“七个。”丹青上前恭敬回道。
“虎啸”
“在，”
“去查一下剩下的人底细，务必查干净了。”通过这一天的问话，他才发现，他们府中的这些女子身世还真是乱七八糟。最为干净的那就是哪个叫张二丫的小丫头了。
“是！”
“丹青，先叫人去问问他们有何打算。剩下的人，叫人盯紧了。今日见过的这些，也叫人盯紧了。”萧梁再次嘱咐着。
“是。”
“你先带虹霞去请示母亲。”萧梁打发她们离开，顿时院子里情景下来，望着满园子的绿色，处理家宅内务，当真是累呀。看这些莺莺燕燕们逢场作戏也当真是累人呀。
他不禁感叹，沈家的家规真是有先见之明。想一个名门大妇，在外身份地位名利都有，回到家却要定时定期的见这些莺莺燕燕们在自己面前逢场作戏，当真是累。
虎啸原是大长公主的暗卫，原就是探听消息的。也是因为萧梁总带女人回来安置在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才将他派到萧梁身边的。这些人的底细虎啸原本就是清楚的。每年大长公主都会借由一些理由打发出去一些人。打发出去的这些，大都是些不安分的，而这些不安分的人当中有不少是谍子出身的。
像洛霞那样的谍子，虎啸也是知其底细的，只是她一直畏畏缩缩的什么都没做，他们还一直没找到打发她出去的理由和机会。
也正因为早前虎啸就仔细探查过，是以，各位莺莺燕燕的身份底细信息在第二日朝食前就送到了萧梁的手上。
萧梁见着花名册又厚了。打开翻阅了几页，有些头疼的捏着自己的鼻梁默默的咒骂自己的愚蠢。
朝食后，丹青就带着人来了。手上也捏着七夜纸。都是昨日，丹青仔细询问后，得到的回复。萧梁即使看了，还是一一都见了她们，并又重新询问了一遍。才发话着人去办。
见完这些人，萧梁心理颇为不舒服。脑子里都是顾安筠，他想，若此时不是他来处理这些，是由顾安筠来，她会如何呢。
顾安筠说，她是个能动手绝不动嘴的人。她会不会将她们都打杀了，或者问都不问，就直接安排了她们的去处，不，她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那她到底会怎么做呢。
萧梁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限，很想知道顾安筠是如何处理。他知道自己没有正当的理由去见顾安筠，而顾安筠自来了圣都后，又不怎么出门。
他走进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问的就是他脑中想的问题。换做顾安筠会如何办。
“虎手！”
“是！”
“给顾大小姐送去。”萧梁把信用辣封好，信封上并没有名字。交给虎手的时候，萧梁的心突然碰碰跳个不停。也不知道他这样问，顾大小姐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因为他后院的这些女人，吓到她。可几天过后，他会让顾安筠知道，他已经妥善的处理了这些人。
虎手接过信，抓了抓头发。他也头疼顾家的莫姑姑和顾家大小姐。可如今不用带着萧梁这个半吊子功夫的郡王爷。单单送一封信，他还是能做到的。
虎手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挂了彩。
萧梁看着虎手有些红肿的左脸，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弄的。”
“顾大小姐打的。”虎手委屈的看着萧梁。
“你见到她了。”萧梁有些意外。
“嗯，属下去的时候，顾大小姐正在院中浇花。”虎手很委屈，这次他去没有见到莫姑姑。他刚爬上房顶，就有一个水壶朝他飞了过来，他躲过去了，可就在他躲闪的方向，还有一块方木等着他。直直的就拍在了他脸上。
“信呢？！”萧梁问道。
“顾大小姐拿去了。”虎手想到，自己差点就被顾大小姐打出去而来不及送信的情景，心有余悸。心中觉得还是莫姑姑好。
“我问的是，回信呢。”萧梁瞅着他询问。
“爷，顾大小姐都还没看呢。”虎手心中怄气，很是抱怨。
萧梁伸手敲了虎手一下，转身进屋。
顾安筠看着萧梁洋洋洒洒的描述了厚厚一叠，就在问她一个问题：如何处理未来夫君的后院姬妾。
顾安筠秀美轻挑，磨了墨，提笔刚好书写，又觉得，萧梁的后院关她什么事。因此又放下了笔。伸手把萧梁的信装进信封里随手扔进了火盆。
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盆，顾安筠又觉得，起码萧梁敢拿这个问题来问她。譬如陈大公子，景鸿一类的人物，婚后大约都会纳几个美妾吧。陈大公子还不知道，听说景鸿后院就不止他那心爱的表妹一人。
顾安筠又重新回到书桌，铺好纸，拿起笔，写了寥寥几个字，装进了信封。
“红果。”
“小姐。”
“送去给安阳郡王。”顾安筠把信件装进信封。
红果接过信，皱着眉头看着自家小姐，她没听错吧，小姐说的是给安阳郡王吧……
“愣着做什么？”顾安筠皱了皱眉，看着呆愣的红果儿。
“哦，是！”红果忙收好信，出门去了。
红果除了顾家大门，就到了斜对面的茶肆。伸手拍了拍一个男子的肩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送去给你主子。”
茶肆里，喝茶嗑瓜子的男子呆愣的看着红果，反映过来后，裂开嘴呵呵笑道，却不敢接那封信：“姐姐，这是何意！？”
“你当我们小姐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吗！？”红果翻了个白眼道：“自慈净寺回来，你就一会卖糖葫芦，一会做货郎的在我家门前晃悠。小姐早就知晓你是安阳郡王的人。去把这信给你主子送去。”
男子一脸无语，他的探子生涯算是要走到头了吗。他接过信，看着红果又回了顾家。他才回了大长公主府。
萧梁见到虎无，还以为顾安筠出门了。可听了虎无的报告，萧梁皱着眉头拆开了信。
“她们发现你了？”萧梁疑惑的问他。
“是！”虎无胆战心惊的回答。
“怎么发现的？”萧梁嘴角轻挑，心情很好。
“属下，属下不知！”虎无有些语无伦次。
“下次记得问问。”萧梁想，下次一定要问问是如何发现虎无的。
“是，是！”虎无回的小心翼翼。
“回去吧。”萧梁觉得发现了也好，虎无送信也方便。
“是……回……回哪去？”虎无一下自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家那儿去……”萧梁心中叹息。
“属，属下办事不利。”都被发现了，还回去做什么呢！？
“快去……”萧梁见虎无还没有动作，忍不住的催促。
“是！”虎无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