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一个月后的这个白天,独自呆在这个弥漫着白色光线的未知空间。身边气体由近致远越渐稠密,我也越觉得远处那隐涩却浓烈的白压抑着我开始恐慌的肉体,使它无法逃离,就只能这样紧张并安静的等待着……
远处那白慢慢聚拢起很陡的坡度,使我回想起家乡我叔家门口的那段坡地。然后我叔就真的像雾一样出现在那里,他用尽全身力气推着我爹买给我哥的那辆手摇车。我努力看着也期待着,嘴角浮现出近一个月来都不曾有过的幸福。我哥就坐在车上,手臂用力摇着车扶手,比我叔笑得还要开心。我将那样的笑理解为:满足。我开心地叫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知为何,明明清楚的看到那坡度一直在莫名浮动甚至就要笔直,叔跟哥也越来越辛苦,而我的笑声却依然是要冲破这白茫茫的安静去到我叔跟我哥那里的。我更努力地看着,我知道我们的笑声会撞在一起,打破这沉闷的死寂。也许是惩罚我的孩子气,那画面似乎就是在我笑声到达那里时像雾一样消失得悄无声息。可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于是我更开心地叫着:我就知,我就知道。这样的快乐来得突然却也安静,于是在这尽管越渐压抑的白里,我快乐并安静的等待着。
忽然身边的白又慢慢聚拢,我转过身,看到哥就在离我不远的前方。他很安静的坐在车上,眼睛看着不是我的某个方向,一直在发呆。终于我冲破这白色压抑对我身体无形的束缚,跑向哥的方向,一边跑一边开心地叫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但为什么,我始终无法更接近他一步呢?无论我怎样跑向他,他都跟我隔着那一点雾一样并不远的距离。不知跑了多久,傻傻开心了多久,就突然跌倒在瞬间,当我抬起头再去看哥时我已满脸泪水,幸福地哭着笑着叫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才发现我已睡了一个白天,也梦了这个白天,我大哭大笑大闹,就像喝醉一样。
还以为老爹不会今天回来,又没人给我做饭了,快饿死了啊。呜呜呜..听着歌无力地骑车,可到家后惊喜地看到老爹已经做好饭在等我了,我笑呵呵地说:“爹你不回老家几天嘛?还以为你还不会回来,我会饿死类,嘿嘿!”老爹有些心疼又有些怪罪地说:“事办完就回来了...”我一边找好吃的一边问老爹:“村里那叔叔为什么自杀类?”老爹有些奇怪慢慢地回答我:“没有人自杀啊,军杰去了。”我顺口说:“俺妈不是说村里有个叔叔自杀了吗?”老爹说:“没有。”我郁闷地说:“俺妈真是的!”老爹又重复道:“是军杰去了。”我说:“军杰?军杰去哪啊?”老爹慢慢说:“死了。”我有些反应过来:“谁?!”老爹略带疲惫的回答:“军杰。”我很夸张又很迷茫并依然怀疑地大叫:“你说军杰?军杰?俺妈说..到底?什么啊..”我有几秒钟的安静,然后看着老爹平静又肯定的眼神很无辜很生气地大叫:“军杰怎么会死呢?军杰都不会死的!”我知道我说了一句,很幼稚的话,然后又面对着老爹的平静不停地用不一样的句子大吵着同一个内容:“军杰没有死!”也许就那么一分钟的嘈杂,我就已经累得爬到床上,依着墙壁抱着双腿安静坐着,一种要按耐住什么的姿势。可我已感觉到内心的很多压抑要爆发了..大哭着,吵闹着,越来越气愤,没有任何理由的气愤,模糊地听到自己哭声中掺杂着老爹一些略带紧张的安慰话,可我什么都不要听,我要恨死我自己了!我知道我还没给我哥带更多的好吃的回去呢!我爹之前回来家那次说过哥的身体有些肿了,可为什么不说这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也没有想到那已经意味了什么呢?我真他妈蠢!
哥是个善良的孩子,比我大两岁,很小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就再没有走过路。在我小时候学校放假每次回老家他都一直坐在三轮车里,用绳子绑住车把,然后我跟妹敏丽敏红还有二哥海杰还有老家一堆的孩子们总是从车后面推着他,一起冲向沙堆,冲向村里的零食店,田里的蚂蚱,泥坑里的蝌蚪。只有顽皮,不知疲倦更放肆的笑在白天的蓝与夜晚的星星下不停地将儿时的回忆环绕。渐渐长大了,老爹给哥找来个适合他用的手摇车,记忆就更改为,我们这群长不大的孩子争抢着推我哥的车并自豪的也打个便车,作为前往我们每个游乐场的带头军。记忆中哥总是笑着的像个天使老爷爷,只是那种慈祥的感觉像个老人,而其实我哥长得更像个瘦高的黑人篮球明星类。
只有一次,是我跟妹去高坡上玩细沙,那里是一个不大的小沙漠。只有那里没有种上花生,那里的沙土也特别的金灿与细腻。我是无意发现那里的。(我从小对沙漠就是有向往的)惊喜的要带妹去我的秘密基地,也曾经幻想过,长大了要带喜欢的男生在晚上一起偷偷地来这里看星星,所以觉得不要让更多人知道这里才好。可哥还是发现了我跟妹的秘密行动,我们就故意加快步伐,把他丢在了后面,只有这一次,远远的,我看到了哥渐渐失落的眼神。你可以想象到吗,好无助呢。然后我加快跑着又突然冲回去,傻笑着对不知所措的哥说:“军杰,你不要急啊,我去给你抓沙子去了。你不知道咱这还有这么好看的沙子吧,哈哈!看!”哥又逗我笑那样憨憨地说:“哟,还真好看呵,哈哈!”
哥跟着大娘信仰耶稣,会每年每年坚持做礼拜。我跟他去过一次,听到的是一些个大婶大叔讲的一些个耶稣显灵的神奇事件,哥都很认真地听着,我也知道,他会每次都这样认真地听着。只是我不太体会到他这样做的背后是怎样一种诚恳,坚持,孤独与希望。只是那位同样饱受苦难的耶稣是否哪怕一次会去认真听我哥那一个小小的祈祷呢?
我是个喜欢忍耐的人,像我老爹一样,很多事情我都不在乎,可这件事,很过分。我,开始骂天骂地,不停地去责怪那个所谓命运的东西,也不停地恨自己,恨命运的存在或不公平,恨自己没有回去见他哪怕最后一次。
不久后,在无法继续忍受的时候,我用文字,或者说发泄或者说保护自己的无助,写下了下面这样一段文字。可有些人说看不懂我写的东西,直接点就是说写得太神经了,一下子形容词有一下子的的。完全看不明白,简直就是病句。说简单的东西人们还懒得看更何况这些鸟语?哈哈,我会怎样为它们辩护呢?毕竟它们一直都是我的骑士呢。所以,我要说我写东西是为了给人看的吗?如果是又是为了给谁看的呢?可以是所有人吗?它们是属于我的,不是吗?
更委婉的话我要说,其实只要把我用来掩饰无助与绝望的华丽词语删去,就会清晰看到我那任性的天真费尽心思藏起的对成长痛苦的畏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解释给那些看不懂我文字的人,因为我知道,那些人不是看懂或看不懂,而是根本就不在乎,那我为什么还要...
无所谓,我才不管,哥在另一个世界肯定是会支持我毫无顾忌地挥洒文笔滴。
哥!下一个世界之旅,你一定要奔跑出这遗失的幸福!
伤痛,肆意放纵它自身取之不竭的冷漠,所以绝望
彻底操控使它更为疯狂的肉体所沉沦的每个仅剩恐惧的梦,所以生命
全部安静断开以往清晨无助对爱软弱也期待的依赖,所以放弃
安然摆脱灵魂被欺骗始终掩盖的那些因孤单而破碎的泪海,所以存在
无奈葬身时光消失对回忆眷恋也残忍地伤害,
怎料困惑竟任性的对所谓命运的安排数落,
这最后的自以为是无声忍受只是过客的结果,
没听到鬼魅为死亡弹奏关于自由的那首歌,
我对自己混乱地摧残着,悔恨没有在他离开之前给他更多,
终于拥抱起不知何去何从的魂魄,在依然生命的路上续写死亡的快乐,
有多邪恶?
折磨着我的,会永远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