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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如常

我想,不能做你喜欢的人,固然遗憾。但能做你的朋友,已然是一种幸运,值得感恩。

……

晚上苏缓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五月份的天气,夜晚不算寒凉,她披了件薄外套,去客厅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深夜档的节目,并不好看,她不停的换台,黑白光影在她脸上交错而过。仔细想想,她其实没有认真的看过任何一档节目,电视里的秦子逸带着众人谢幕后接受采访。许久不见,他风采依旧。前段时间谣传安安是他的私生子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他的经纪人出来澄清,拿出证明说安安是他姐姐的孩子,他代为抚养,这件事才算是平静下来。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这样游离其外的状态,又吸引了一大票粉丝,说他淡定从容,只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安安身上发生的事情,也让一众粉丝十分同情。加之他嘴甜人萌,秦子逸的粉丝都十分喜欢他。秦子逸的经纪人经常会在他的微博上分享一些安安的糗事,“榛子酱”们直言比起秦子逸,她们最近更想看到安安。

只是安安在这所幼儿园待不下去了,因为每天都会有很多记者潜伏在四周,等到秦子逸来接安安的时候,便蜂拥而至,他和安安不堪其扰,便让安安转了学。

她还记得那天安安哭着跟她打电话说以后不能在那所幼儿园上学了,十分难过。他更难过的是苏姐姐以后都不能去接他放学了。她安慰他说,以后他们还是会经常见面,你想我了就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玩。安安有哭诉了许久,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电视上安安正好抱了一束花过来献给秦子逸,秦子逸弯下腰一把把安安抱了起来。他单手抱着安安,另一只手接过安安手里的花,准备离开。记者抓紧机会问安安说你觉得舅舅的话剧演得怎么样啊?

“我舅舅当然是最棒的!”安安奶声奶气,笑得灿烂,“舅舅很棒!”他对着秦子逸竖起大拇指。引来众人大笑。

秦子逸摸了摸他的脑袋。

手机屏幕亮了,弹出来:“小缓,你在生我的气吗?[沈]”

她愣愣地看了半天,回复说:“没有。”

他又发来消息说:“也许是我想多了,我怎么觉得你在躲我?”

“没有,我躲着你做什么。”

手机屏幕又暗了下去。她闭着眼,躺在沙方上,双手捏着自己的脸。最近没有按时吃饭,而学校餐厅的饭又很难吃,她觉得自己脸上好不容易长上来的二两肉又没了。她想了想又跟他说她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有些问题想不太明白,让他不要介意。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说:“好的,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朋友!

她好像是庸人自扰了。他一直把她当朋友,只是她自己走入了怪圈里出不来。既然如此,那就藏好自己的心思,当他的朋友。也许在这之前,她还应该给他道歉。

第二天她早早地就出门,买了很多他喜欢的菜。他不如她挑食,但是也有很明显的饮食喜好。他口味偏清淡,但能接受微辣和麻。她则是无辣不欢。和她一样,他也不吃香菜。他还喜欢菌类,偏爱红肉。苏缓歌看着自己挑选的东西,心里又是一阵感叹。时间并不长,可是自己对他的饮食习惯却很了解了。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到了下午,他依旧发消息来询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说食材已经准备好了,打算自己动手,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吃?

沈慕为看着自己的手机发了很久的呆,她这是不生气了?她想明白了也很好。只是,自己内心的荒原大风刮过,寒冷刺骨。

苏缓歌的厨艺并没有像她自己认为的那样糟糕,用“平平”两个字来形容最为恰当。很多东西是第一次做,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做熟是没有问题的。沈慕为非常捧场,都吃得很干净。苏缓歌问他好吃吗?他问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个时候我觉得我想听假话。”她喝了口自己煮的汤,淡而无味。

“还有很大进步空间。”沈慕为说。

“喔,”她叹了口气,想想不对,“你这是说的真话!”

“嗯,我没有办法对你说假话。”他倒是够诚实。可这句话一说出来,苏缓歌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相处模式,只是很大一部分时候,是沈慕为在教苏缓歌做饭,而不像之前,是他亲自动手。他说她完全没有必要学,但是她回答说好奇,想知道自己能把做饭这件事做到什么地步。

她把切好的菜放到盘子里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沈慕为不会骑自行车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实验室决定在她和罗凯华答辩之前,来一趟短途骑行。打算一起骑自行车去海边看日出,时间本来是定在这个周末的,但听到苏缓歌弱弱地说她不会骑自行车之后,时间又改在了两周之后,等她和罗凯华答辩完才去。他们说这两周的时间就给师姐用来学习骑车好了,真是贴心又周到!可是苏缓歌却愁得不行,她要是能学会早就学会了。她问不能走路或者坐公交车去吗?不然打的也可以啊?却遭到了实验室的一致反对。因为就她一个人不会骑,而且,走路去太远了,打车没意义。

沈慕为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突然笑了,说你是不是不会骑自行车。她撇了撇嘴不说话,默认了。他又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总有自己不会的事情,不用太介意。

她说我怎么就觉得你什么都会呢。

“我有很多不会的。”他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菜刀:“不过如果你想学骑自行车,我可以教你。”

“我就怕我学不会啊!”

“放心,有我在。”沈慕为说,“如果不行,我还可以载你去。”

沈慕为还是对她那么好!苏缓歌心里一疼,明明已经告诉自己要忘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可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总会心随他动,不由自主。

此时下午,天气非常不错,跳广场舞的大妈还没有开始活动,所以风清湖广场上的人不多。沈慕为在后面扶着自行车,鼓励她说大胆地往前,他在后面扶着了。

可她紧张到不行,一个劲地说你别放手啊,你千万别松手。

可是不管她怎么嚷嚷,沈慕为都无动于衷,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教她。因为她凄惨的叫声,他完全听不见。

她停下来,脚踩在地上,回头对他委屈道:“我不想学了,我觉得自己学不会。”她从小到大,体育特别差,不管体育课考什么,她都只能勉强及格。而且若干年前,她就已经发现自己和自行车没有缘分了,当时和她一起学骑车的小女孩,很快就学会了,等人家已经可以骑着自行车到处乱窜的时候,她还连平衡都保持不了。

她告诉他她曾经学骑车的悲壮遭遇后,他笑着说慢慢来,你已经学得很好,而且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腿长,不容易摔倒。她只能又扶着把手,说你真是太会安慰人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她自己倒是也能骑很短一段路,就是晃晃悠悠,平衡保持得不好。

实验室一个毕业两年的师姐回来,说要请全实验室的人吃饭。说是师姐,是指是罗凯华他们的师姐。在苏缓歌这样的老油条面前,依然是师妹。这位叫朱云的师妹硕士毕业那年,苏缓歌已经出国。这样算起来,她和这位师妹只在同一个实验室里相处过一年,所以当师妹提出要请全实验室的人吃饭的时候,苏缓歌不是特别想去,她和沈慕为约好要继续学车。可朱云特意邀请她,说太久没见面了,一定要好好聊一聊。

盛情难却,她只好同意,发消息给沈慕为说晚上实验室要聚餐。

沈慕为问她今晚还要不要练习骑自行车?她想了想说要,聚餐应该很快就完了。而且最近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对骑自行车,很有心得。虽然还是不太熟练。沈慕为说那正好,晚上他去接她,从学校回家这段路,她正好可以练习。

不过,如果苏缓歌知道陈晓月要来的话,她是肯定不会来的。陈晓月一来就非常自觉地坐到苏缓歌身边,问她最近在忙什么?她没什么表情地回答说准备答辩。陈晓月又笑着说你这样的大学霸还用准备吗?她没好气地回答说她这样的大学霸还要吃饭呢。

“缓歌,你真幽默。”陈晓月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呛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呢?”

上一次实验室聚餐,她和陈晓月闹得不太愉快,实验室的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又听到她和陈晓月的对话的时候,罗凯华赶紧过去对苏缓歌说:“师姐,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陈师姐,能不能麻烦你跟我换个地方。”

陈晓月笑得大度,说当然可以,然后就去找朱云聊天了。

罗凯华听她这么说,松了口气。他忍不住问苏缓歌说为什么师姐你这种温吞的性格对谁都温和有礼,偏偏跟陈晓月这么不对付呢?

“八字不合。”苏缓歌不太在意地回答。

“我其实也不太喜欢那个陈师姐。”罗凯华小声说。

为什么?苏缓歌问。

“八字不合。”罗凯华学着她的语气表情说出来,惹得苏缓歌一笑。

这顿饭,苏缓歌一直降低存在感,但是机会这么难得,陈晓月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等她隔着桌子问苏缓歌说听说你最近去相亲了,结果怎么样的时候,苏缓歌会心一笑:终于来了。

苏缓歌肯定没有跟陈晓月说过自己去相亲的事情,但这件事是老师安排的,全实验室的人都知道,不算什么秘密。苏缓歌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容,看了孙琪琪一眼。孙琪琪有些心虚地冲她笑了笑,又立刻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

苏缓歌淡笑着说:“还好,谢谢关心。”

陈晓月又说:“听说你的相亲对象是机械学院的李真龙?”她转头又对朱云说:“你一定还记得机械的那朵大奇葩吧,整个S大研究生院好容易出了这么个奇葩,你一定还有印象。当时他每天早上都在主楼前面演讲,大家都以为他精神不正常。我记得他还追求过你。”

朱云有些尴尬地看了苏缓歌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缓歌,你觉得李真龙怎么样?”陈晓月又问苏缓歌。

苏缓歌点点头,说还不错,跟你很配。

陈晓月一下子就脸红了,打趣地说你开什么玩笑,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他在电科院工作,而且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陈晓月说到这里,似乎还有些害羞,娇羞地低着头,温柔无比。

“喔,那就恭喜了。”苏缓歌说。

“其实李真龙的条件还是不错的,”陈晓月显得很诚恳,“缓歌,我觉得作为你的老同学,我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他,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再找一个他这样的也不容易。”

苏缓歌觉得自己的礼貌和耐心在陈晓月这里遭到了严重的挑战,她恨不得将自己面前的盘子全都掀了,泼在陈晓月脸上。陈晓月前脚还在跟人说李真龙是如何奇葩,转头就跟她说让她考虑他,因为她年纪大了。苏缓歌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今天是朱云请客,不能拂了朱云的面子。

“我的事情就不劳烦你费心了,老同学。”苏缓歌拿着勺子,下意识地搅动着汤碗里的汤。奶白色的鱼汤,味道淡而无味,和沈慕为煲的汤完全没有可比性。这顿饭吃得真是糟心,她根本没有吃饱。“说到‘老’这个字,老同学你知道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老那么多吗?因为我从来不管闲事。”

“你!”陈晓月的完美人设差点就因为苏缓歌这句话崩塌,但她立刻又笑着对苏缓歌说你真是变得幽默。

沈慕为说他在门外,苏缓歌没有心思再跟陈晓月耗下去,便对朱云说她有事要先走,改天再请她吃饭。

朱云点点头。

苏缓歌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沈慕为扶着自行车站在一株法桐下。他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一抬头,笑得星月失色。她笑着向他跑过去。

“缓歌,这是你的男朋友吧?”陈晓月的声音在苏缓歌背后响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还说自己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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