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不高,留着邋遢胡子,不会做饭(煮粥都不会)不会洗衣服,不认识字,但记忆力极好,整天帽子不离头的外公是我脑海里对他最深的印象。
还有一个个子也不高(相比外公高一些了)天生头发微卷,整天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在我眼里啥都会的外婆。
外婆比外公年长三岁,极其融洽的相处方式,时而拌嘴时而撒娇,或许年龄并没有那么重要,合适也要适合才好。
外婆在家排行老二,之后被送去抱养,改姓董,外公在家排行老幺,不受待见,年轻的时候碰破了头,因为不受重视,伤口严重发炎,化脓,头发成片脱落,而后遇见外婆,虽说不太懂,但也帮忙消了炎去了肿,即使现在没有头发,却也避免了我可能有个类似于天龙八部里庄聚贤(游坦之)造型之那样,头顶顶个大脓包。
外婆的养父母家里有个儿子,原本是以一个压子(之前外婆的养父母一有孩子就滑胎,我们当地迷信说法抱养一个女孩会生个儿子),儿子出生之前还是对外婆挺好的,还给外婆去读书,自从儿子出生以后,重心转移,一下子就成了别家的孩子了。
两个不受待见的最后走到了一起,风风雨雨那么多年,同舟共济,不离不弃。
他们都很努力,是我一生的榜样,有那么一段时间,外公把自己活成了铁人,外婆活成了男人。因为外公被所谓的师傅骗,一骗骗了好几万块钱(当时搞了一个建筑公司,最后师傅把钱卷跑了,留下了一烂摊子债务,而且当时的几万块钱,无疑是一笔巨款)。
跟着外公后面很多很多的工人的血汗钱,还有很多材料钱。当宣布破产的时候其实就是不承担也在法律范围之内,可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认下了这笔债,高利贷借了一些还了迫在眉睫的,剩下的挨个给人打了欠条。然后两个背负着巨债的两个人无声无息的下海去了(我们那有个港口,刚开始属于待开发和滩涂状态)从几十吨的小水泥船跑长江那运砖头运沙子,可想而知,几十吨的小船在长江里的大小。
慢慢的积攒了一些钱,对自己永远都是缩衣节食,只要能凑整的第一时间还上,后来发现机器装卸黄沙石子很有前景,毅然决然的去闯,从学到自己置办起一套家当,换上了大一点的水泥船,船上安上了吊机(简称浮吊)相比码头上固定的而言可移动性,赶上各地修铁路,需要大量的石子和煤灰,外公负责吊机上的一切事物,包括开船,外婆负责放漏斗,看输送带,和起仓(吊机上的事情困难的在于换钢丝缆绳,修机器,包括操作机器,如今都是空调软垫加操作杆,那会是转向开关,就好比拧了一天发条一样的感觉,并且铁盒子一样的操作室里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窖一样,外婆也很辛苦,可以放几吨的物料的漏斗,把控下面的放料口,太快容易卡输送带和过载损耗输送带寿命,太慢效率过低,一天量不够,加之浪费很多电,遇到结成块卡着的得靠自己用撬棒去戳去翘,避免堵着,还要注意卸到底的时候要下到船舱里用工具把它聚在一起等抓斗抓。)有时候煤灰夹着汗水被风吹干,衣服就像一件铠甲。却也在他们齐心协力下显得行云流水有条不紊。那段时光也是他们最珍贵的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