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阿什见萧琰从盒子里拿出了放在里边的两张卷纸,打开一看,是一张县太爷柳文渊的委任状和一份仵作的验尸记录,那验尸记录正是十年前榕树上吊死之人——张大鲁。
阿什仔细的端详着状纸和记录,记录中死者张大鲁的死因确实为窒息,只是,死者头部及肢体有擦伤和皮下出血。若是自缢便不会出现这样的挣扎抵抗的痕迹,只有被他人勒死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很显然这个叫张大鲁的死确有蹊跷,她这才想起一个细节,当那只老鬼攻击她时,他脖子上的勒痕是整整的一圈,她在阴曹地府见过不少鬼,死状各异,若是自缢,脖子上勒痕只有半圈。
“既然是委任状,为何会和验尸记录放在一起,并且被藏得如此隐秘。而且这验尸记录表明张大鲁并非自缢。”阿什怪异道。
萧琰微微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会,阿什见他没有说话,又道:
“不如直接叫那个老头出来问个明白!”阿什作势要走,萧琰拦住道:
“不可,地府幽魂只能在日落之后现身。即使你现在去问,他也只会固执的认为你要阻止他报仇,不会告诉你。”
“那该如何?”阿什困惑。
萧琰拿过阿什手里的卷纸,又查看了一番,
“或许,我们该去查查柳文渊和这张大鲁有何联系!”
阿什点头同意,她将卷宗和状纸按原状放回盒子里,又将盒子放回暗格,将一切恢复原状后,他们便原路返回顺利出了府衙。
走在街上的阿什思索着该如何下手去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萧琰立马将有些走神的阿什护在怀里。他的衣角被溅起的泥土弄脏了,
“你怎可如此不小心!”萧琰没理会衣角的污秽,一直淡定的他此时声音紧张,生怕阿什出什么事,仔细查看着着阿什是否受伤,神情也有些慌乱了。
阿什显然被吓到,不知是因为被马车吓到,还是因为萧琰突如其来的责怪。她脑子里的思绪早已一飞而空,愣在原地。萧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定了定神,握住了阿什的手,
“你这么容易心不在焉,我还是将你牵着放心些。”萧琰洁皎的耳朵泛起了微红,表面依旧还维持着一本正经的神色。
阿什有些羞怯,想要收回手,却没想萧琰握的更紧了,她甚至感觉到萧琰手心里微微冒出的湿润,只能默不作声,仍由他握着。
萧琰也不再说什么,拉着她便走。
这才她注意到萧琰衣角的污秽,
“你的衣服脏了。”
萧琰目视前方,看都没看一眼,袖子一拂,那污秽瞬间消失。阿什眼睁睁的看着,心中感叹,此人还真是法力高深,轻轻一拂,那衣角便以焕然一新。
——
一处农居里,刘老头正酣睡着。刘老头是流沙镇里负责打更的更夫,在这里他已经打了三十年更了,每天都昼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出工。现在已经日上三竿,阿什提着在街上买的酒和烧鸡叩响了院门。
来的路上,萧琰告诉她这里的更夫常年走街串巷,而且在这里打更多年,对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该是了如指掌,若是想知道十年前的一些事,去询问刘老头是最好不过的。于是,阿什怕唐突,就顺路买了些吃食。
刘老头在屋里听到院外的动静,眯着昏花老眼,慢慢腾腾的才起身开门,
“来了来了,谁呀这是,不知道我这个时候在睡觉吗?敲敲敲的,真是一帮催命鬼。”
阿什在门外,听到刘老头的喊话,悄悄瞪了一眼身边的萧琰,暗怪自己无端被骂。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努力堆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一会儿配合我。”她底声和萧琰说到,萧琰没说话,表示默许。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刘老头揉了揉自己的睡眼,才看清来的是一对陌生男女:“你们,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你们?”
阿什维持着笑容,将手中的酒食拎到身前晃了晃,语气柔和道:“刘阿爹,我是秀姑啊,他是我相公铁柱,你不认识我了?我小时候常在你门口玩,你还给过我一颗糖嘞,这次回来探亲,路过这里,我们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些酒食。”阿什实在是不会说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额头悄悄地冒着汗,怎么看表情都有些夸张僵硬。
萧琰在一边暗笑,刘老头挠了挠头,印象里怎么也想不起来秀姑这个人,但看到阿什手里的东西,不禁馋了那坛酒,也没去细想就热情的迎他们进了门。
待他们在饭桌前坐下,刘老头赶忙给他们倒水。
“呦,一路辛苦了吧,这大老远来的还让你们惦记上,真是老朽的福气呀。我这也没来得及准备茶叶,你们先将就着喝些淡水,我给你们去隔壁要点茶叶去。”
阿什连忙起身,扶着刘老头坐下,
“不用啦,刘阿爹,我们一会就走,不用麻烦了,这次来就是陪你喝喝酒,聊聊天。我好久没回来了,也想听阿爹给我讲讲故事呢。”
刘老头笑得了开了花,他老婆走了这么多年了,他就一直将就着过日子,更没什么人能陪他唠唠嗑,他早就憋了一肚子八卦都不知道去哪说,现在有人陪他说话,关键还送来了他馋许久的酒水,更是开心的没有去怀疑这个“突然出现”的秀姑。
阿什亲自给刘老头斟上酒,简单的问了几句刘老头的境况后,便唠起了别家的家长里短,萧琰默默的坐在一边看着阿什生涩的表演,不知觉也已酒过三巡,刘老头也有些醉了,说话也大胆了起来,阿什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小心的问道:
“刘阿爹,你还记得十年前那个在树上吊死人的那个事不?我最近咋听说那人是被害死的呀。”
刘老头突然噤声,盯着阿什看了好一会。阿什紧张了起来,莫不是被看出了什么破绽,她无助的睨了一眼萧琰,萧琰会意,正欲施个昏睡决,刘老头发话了。
“酒没了,我再去打两坛去。”刘老头摇摇晃晃的要起身,萧琰随手在身后变出一坛酒来。阿什终于长舒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她立马接过萧琰变出的酒,放在刘老头面前。
“看,这不是有酒吗,我再给您倒上,不够我再让铁柱去买。”
刘老头已经晕醉,也没注意这酒出现的突兀,又乐呵的坐下吃酒了。
“刘阿爹,你给讲讲,十年前那件事呗!”阿什又一次试探。
终于刘老头讲起了十年前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