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鲁被此情此景吓到,连忙跪地求饶。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柳兄求你饶了我,我的妻儿不能没有我啊,求求你,你让我怎么做都行,求你别杀我。”他抱着柳文渊的脚一直恳求,十分狼狈。
阿什目光冷冽,牙齿紧咬。萧琰还是比较冷静,道:
“柳文渊,你可想清楚。你若杀他,你就会失去投胎资格,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你为这么一个小人值得吗?”
老书生沉默了,回忆起前世种种,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只因缺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看不破人事,得罪了人,落得个低就,又因识人不淑,悲惨后半生,他怨不得别人,世间本就不公,他还妄念侥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既然无缘官场,他何必强求。张大鲁虽愧对与他,可这十年间却是为百姓办了不少好事,流沙镇可以繁荣也有他不少功劳,做官,他是个好官。若是他柳文渊也未必可以做到如此,他教过张大鲁孔孟之道,知道张大鲁是个有抱负的人,而他确实不如。
他曾问过张大鲁,若是他为官,又该如何面对官场势力,张大鲁回他,他会看清时事,给自己更好的机会,这样才能用毕生所学造福百姓。当时的柳文渊不同意他的想法,可是在他中举后经历的事,他知道他的古板注定他不适合官场,就连造福百姓这四个字,他也未曾考虑过,他考取功名只是为了光宗耀祖而已。
他何尝没有私心,他也曾嫉妒张大鲁的聪慧和抱负,而他一生愚笨,只知道循规蹈矩,这样的他又怎么有资格做父母官。
他悲笑,他满腹经纶又有何用,他眼界短浅,这一生过的也不过如此了。这一刻他才明白,君子应心怀天下这一道理,罢了,罢了。
“张大鲁,你虽对我不仁,但为官,我确实不如你。这一辈子,你只负我一人便好。你若答应我往后好好做人,我便放过你。”
张大鲁哆嗦,闪着自己巴掌着道
“柳兄,我答应你,我知道错了,是我该死,我不该害你,对不起!”
老书生拂了拂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看着阿什
“姑娘,我愿意和你们回去。”
阿什闭眼,叹了一口气,她同情柳文渊,冷静后,也不愿柳文渊因为这一世而变成恶鬼,不能投胎。
“好!”
阿什双手结印,念起了收魂咒,腕间安魂铃震动,柳文渊的魂魄渐渐被收到铃铛中。
一切结束后,张大鲁看到柳文渊消失了,这才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阿什压着心中怒火,她为柳文渊感到不平。
“张大鲁!柳先生饶过你,我不饶你,是你亲手害死他,是你让他死的不明不白,是你抢走了他的身份,你必须付出代价,还他清白。”阿什话语冰冷。
张大鲁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尘,煞白的脸逐渐恢复正常,
“好,好。我明日便到树下负荆请罪。”
阿什见他应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拉着萧琰便离开了。
——
阿什和萧琰又来到那颗枯树下,那里黑白无常已经等待多时。
“二位无常大哥,你们怎么来了?”阿什上前问道。
“我们听到安魂铃响动,便知你已经收服了逃魂,于是奉冥王之命,来此收魂。”
于是阿什放出了柳文渊,柳文渊下跪叩谢。黑白无常给他带上了勾魂锁,就在他们要走之时,阿什叫住了柳文渊。
“柳先生,且留步,你可知与你一起离开的那些魂去向何方?”
柳文渊想了一会道:“我不知,但是在我逃出来后便随着意识来到这里,我想他们也是会去生前死去的地方吧。”
阿什思考了一下,突然明白人死后定会有些遗憾,若是有机会重返人间,一定会去想要完成生前遗憾。既是如此,那知道了其余鬼魂的生前之事,便可依照线索寻到他们了。于是她转身和黑白无常说到:“二位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两位无常爷相互对视了一眼,道:“你且说。”
“我想借一殿秦广王手中的生死簿一观,来得知其余一百三十六魂的生前,好去寻他们。”阿什想起十殿阎王中的一殿秦广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而记载着人世间所有人畜,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信息的生死簿便由他掌管。生死簿是天地人三书之一,天书封神榜、地书山海经、人书生死簿。她打算从中找线索去寻魂。
黑白无常答应了,约定明日子时给她取来。之后便带着柳文渊去往轮回。
寅时,鸡啼已过三声。天就要亮了,阿什已经回到屋内休息,她一回去便倒头大睡,她太累了。萧琰在她睡着的时候现身在她的床边,静静的看着阿什的睡脸,一直守护到天亮才回到伞中。
知县宅邸内,张大鲁在书房坐了一夜,拿着一个金丝楠木盒子冥想了一宿,逐渐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地府一座大殿内,冥王站在孽镜台上,看着一个红衣小女孩的前世今生,勾魂使者黑白无常前来禀报,
“启禀冥王,她想要借生死簿。”
冥王一挥手,将有关那一百三十七魂的生死簿记录筛选出来,编成一本小册,交给了那二位无常爷。待他们走后,孟婆带着一壶花酿来了,
“冥王大人,您又在看那个小丫头吗?”
冥王没有理她,将孽镜台上的镜像收了起来。孟婆摇头一笑,自顾找了个椅子坐下,又道:“那天崔判来找我,问起了阿什的身世。”
冥王不急不忙的坐到孟婆对面,打开了花酿,饮了一口。
孟婆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道:“我告诉他,阿什是你的私生女。”
冥王身子一闪,被酒呛到,咳嗽了起来。孟婆笑着起身拍着他的背,终于好些,冥王便说:“你怎么又胡说。”
孟婆耸了耸肩,憋着嘴:“崔判好奇心那么重,我要不这么说,他也不会信啊。”
冥王白了一眼,没在理她。
“那小子,该恢复形体了吧,这么久不见他,也怪是无趣的。”
“恢复了一半,那业火太盛,他受不住。”
“他不会也是你私生子吧?”
孟婆好奇的看着面入冰块的冥王,见他脸色逐渐铁青,她便笑了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