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向围立在棺材四周的人群扫了一眼,全是警察,全都穿着便服,同样的雨衣,同样的笔挺的黑帽子,雨伞象佩剑一般握在手里。
他们就这样围在棺材周围,它平放在那边,一只木制的匣子,没有花圈,没有鲜花,但却是唯一的温暖所在,正在这一无休止的雨滴之中安葬,雨水单调地拍溅着地面,始终如一,永无尽止。
牧师早已读完了。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只有雨水,人们只听到雨声。
一切全退缩在雨伞之下,雨衣之下了。雨始终不断地下着。鞋子陷在泥泞之中,雨水汇成小河流入空的墓穴。
克劳德死了,和发现小莱姆一样都太迟了,查尔斯发现他的时候克劳德的身体已经冰凉了,白色大褂的胸前是一抹鲜艳的红,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街角的监控只拍到有个带着兜帽的男人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跟在克劳德身后进了诊所,而诊所内的店内监控被人为破坏掉了。
查尔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属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
这场葬礼迟了一周,如果不是处里的同事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许来参加的就只有他和玛丽两人了。
奎尔没有发布通缉令,因为克劳德已经死掉。小莱姆的案件也没有结案,查尔斯表示克劳德的死有蹊跷,这个案件必定会有隐情,自己的儿子不会是凶手。但奎尔也没有办法要求加西亚一直不上报他的检测报告,于是科尔森一家知道了JY的检测结果。
得知JY是克劳德的之后,本当天晚上就冲到了查尔斯家里狠狠的打了查尔斯一顿,查尔斯没有还手,只是等本发泄完后慢慢的向本阐述自己的观点,这个案件里有还没了解清楚的地方,克劳德不会是凶手,他是被陷害与杀害掉了。
本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查尔斯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以后两家再也没有联系过。
“查尔斯,结束了,我们回去吧。”玛丽撑着伞走到查尔斯的身边。
“玛丽,你知道吗,我现在还能想起克劳德小时候的样子,我们俩在刘的农场玩棒球。”查尔斯举起酒壶半天却没有喝,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不会是他,相信我,让我把那个该死的混蛋找出来。”
玛丽神色担忧且悲伤的望着查尔斯,“可我认为你现在更需要休息一下。我相信你会帮克劳德证明清白。。。我们的孩子。。。他。”
玛丽没能完整的说下去,她渐渐哽咽起来,她不能接受自己儿子身死的事实,更不能接受自己儿子是个变态杀人犯的身份。
查尔斯一边搂住玛丽轻声安慰她,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奎尔领着两个警员小跑过来。
“查尔斯,我很抱歉。”奎尔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但我想你也许会想知道这件事情,我认为这也许是洗清克劳德身上嫌疑的关键,彼得?”
“查尔斯警官,这是加西亚科长最新的检验报告。”旁边一个微胖的警员连忙上前递上一份资料,“昂,检验报告表明,额,表明那份之前检测表明是克劳德的JY哦不,是JZ的存活时间似乎有点不对劲,嗯。。。还是你来说吧莱恩。”
一边瘦高的男子瞟了彼得一眼,立正向查尔斯敬了一礼,“查尔斯警官,加西亚科长的最新的检测结果表明小莱姆分尸案中嫌疑人克劳德所遗留在房车内的JY中的JZ存活时间是异常的,JZ在GW里产生一般需10周左右,成熟的时间为2周左右,JZ在***内存活的时间一般为28天,贮存过久则衰老失去活力。要知道,被检测的JY是暴露在空气中依附于房车车体表面的,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早就失去活力且死亡,但是检测出来的结果显示,直到今天,JY中的JZ依旧与一周前刚刚做检测时所发现的活性相同,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同时与JY相混合的不明液体依旧无法查明是什么物质。”
“莱恩,你带来的消息很好,也许这里面就存在我们该调查的东西,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克劳德不是凶手。”查尔斯脸色很难看,他显然很生气。
“这我不清楚长官,所以我用的是嫌疑人,而不是罪犯。”莱恩没有改口,只是又向查尔斯敬了一礼后退到一旁。
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奎尔赶忙插到二者中间,“查尔斯,我想你应该冷静一些,不要纠结在称呼上,你应该看到这份检测报告所带给我们的信息,这证明什么,很有可能证明这份JY根本就不是克劳德的,甚至那根本就不是JY而是某种,奇怪的,别的东西,只是我们把它检测成JY,你也知道里面还混有一些不明的液体,这也是关键。”
查尔斯本欲发火,是玛丽拉了拉他的衣角制止了他。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查尔斯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吧,我相信这份报告会有作用的,奎尔,让加西亚好好检测一下那剩余的不明液体,我想那其中必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真相,而我会去想办法好好找到那个进我儿子诊所的男人。”
说罢,查尔斯揣着检测报告,拉着玛丽转身离去。
“很可怜不是吗,莱恩你应该改改你的说话方式。”奎尔看着缓缓离去的查尔斯夫妇,回头撇了一眼莱恩,“话说你该多吃点了,你看看你最近脸色苍白,你太瘦了,看看彼得。”
说罢,奎尔转头向出口走去,莱恩扭了扭颈脖,招呼着彼得也一起跟着离开了墓园,并不是警察参加葬礼,罪犯就不犯罪了,处里还有好多案子要处理。
在这样严肃且悲痛的环境下,没有人注意到墓园一角的滑坡上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的卫衣,背后的帽子把他的脸庞死死遮住,隐约能感觉他的脸很奇怪,似乎有点扭曲。
。。。。。。
尤娜背着背包带着帽子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金币在玫瑰街慢步。这次她是偷跑出来的,尽管外婆再三阻拦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多么的不太平,她可是一点也不相信。
“都什么时候了,二十一世纪了,外婆还是那么老古董,满大街都是摄像头,哪会有什么危险嘛,再说。。。”尤娜嘴里嘟囔着,在手机上翻看着她与男友最近的聊天记录,“这个混蛋,明明说好这周见面的,怎么就不见了。”
嘭!
漫不经心的尤娜一不小心和迎面而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抱歉,是我没有看路,不好意思。”尤娜磕磕盼盼的向男人道歉,抬头望向男人的脸时愣了愣。
男人没有理会她,侧身绕过尤娜径直向前走去。
这个人,好奇怪。
尤娜回忆着刚刚看到的那张似乎被烧伤过的脸,心里想着。忽然在手心把玩的金币莫名的发烫起来,吓得尤娜一生惊呼,看着周围的人都注意到她,尤娜赶紧把金币捅进荷包快步离去。
尤娜从小和外婆生活在一起,至于父母她则从来没有见过。每次问起外婆,外婆总是神神叨叨的告诉她一切都是命运,以后她会知道的。外婆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很少让她离开东城区,而且出去玩必须在晚上九点前回去,外婆总告诫尤娜外面的世界很黑暗很危险,但尤娜总不以为意认为是外婆以前的老观念,她猜测自己的父母可能就是因为出去旅游发生意外之类的,才导致外婆神经兮兮的。
而尤娜荷包里的金币则是外婆交给她的,据说是父母的遗物,尤娜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这枚金币,也许是冥冥中的一种感觉,她总觉得这金币会带给她好运。
这次偷跑出来,尤娜是来找。。额。。她的男友的,很难想象几乎很少离开东城区的尤娜会在这座城市的偏远郊区有一个男朋友。事实上他们是在网络聊天室认识的,没错,是网恋,但是双方交往了半年,也视过频,男友还时不时来城区里找她一起吃饭看电影约会,双方早已像正常的情侣一样,毫无隔阂。但在一周前,她的男友失踪了。
是那种电话不接,讯息不回的失踪,尤娜甚至以为自己被分手了,但转念一想不太可能,因为即使是在男友失踪之前的最后一次联系里,双方还是非常甜蜜的。
“玫瑰街,7-217号。。。”
尤娜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被封的店铺,拉了拉帽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个混蛋,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难不成真要去他家找他。。。”
。。。。。。
查尔斯默默的站在克劳德的房间里,还是克劳德离开时的样子,直到今天之前没有人进来过,他和玛丽都不敢进来,因为只要站在这个房间里,他们都会感到悲痛。
查尔斯慢慢走到克劳德的床边,缓缓坐下。环顾四周墙上的海报,那是克劳德最喜欢的球星。还有书桌上堆着的奖杯,那是他参加兽医知识比赛时获得的,玛丽至今以为那是克劳德在学校运动会得的游泳奖杯。
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到他的屁股,查尔斯摸了摸床垫,又起身掀开床单,那是几本成人杂志。
查尔斯不禁笑出声来,笑了笑,又用手捂住脸庞,低下头去,那是一种无声的抽咽。
“叮咚,叮咚。”
楼下传来门铃声,查尔斯揉了揉脸,看了下表,已经下午7点了,“玛丽!玛丽开下门问问是谁?”查尔斯现在还不能下去,他不想让玛丽看到自己脸上还没擦干的泪水,那会让玛丽更难过的。
过了一会,玛丽还是没有回答,查尔斯有些疑惑,只好起身,刚出门就看见正在上楼的玛丽。
“查尔斯,我想你需要下来看看。”玛丽似乎有点悲伤,又有点高兴,查尔斯不太明白这种表情。
跟着玛丽下楼梯到一半,查尔斯看到自家客厅坐着的女孩兴奋的站起身来,“查尔斯叔叔,您好,我叫尤娜,是克劳德的女友!”
“。。。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