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人打进来了!“
话音未落,说话的人便失去了声响。
但他的话却一石激起了千层浪,繁华平静的京城就像被一颗陨石狠狠击中一样,从高空中看去,整个城市以可见的速度燃烧起来。
古旧、布满沉甸甸历史的木质建筑迅速染上了一层璀璨的红,那是毁灭的颜色。
大街上还活动着的行人被南蛮子的骑枪捅穿了胸膛,好奇亮起烛光的百姓家里,被紧接着赶来的南蛮精锐步兵杀个精光,划破长空的惊呼,仅持续了一刻,便再无声响,徒留从西边燃起的火光。
尖锐的骑枪在马儿的加速下,轻易便刺穿了那些穿着轻薄衣裳,没有丝毫防御力的平民,生命在短短一瞬间内便流失殆尽,骑士只是借用巧力亲易的一甩,百余斤的尸体便脱离枪杆,飞了出去,横七竖八的躺在街边。
几百名带着火把的骑士所冲锋过的街道,如同一条炼狱,弯刀和长枪所划过的地方,皆是尸体。
他们是一只精锐的军队,带着强烈的目的性,骑兵扫空街道后,步兵便挨家挨户的放火杀人,特别重点照顾亮起烛光的民户,每一间房都要细细查看,至于其他的民居只要朝他们的院里丢一个布片裹着牛油的火把便行了。
这座兴盛了四百余年的古城,其中早已没有了茅草屋,几乎所有人家的院子都是木质砖混结构的房子,只有街道两旁的各种商铺才是真正的纯木质建筑。
所以一时间,院落很难燃烧起来,但那又如何?只要人死光了,无人扑灭的火焰,还是很快便能将之吞噬。
这只军队似乎不是为了钱财,只是为了杀人,即使冲进民居当中看到了值钱的物件,他们也丝毫不在意,挥动的弯刀没有一丝手软。
年轻力壮青年的反抗,年老体衰老人的讨饶,以及无威胁能力妇孺的苦苦哀求,这些都没有让一个全副武装,手持利刃的士兵手软,他们只是很平静的挥动着手中的利刃,并重复着上述过程,像一个冰冷的机器人。
伴随着士兵彻底在西门站稳脚跟,京城的另外三大门和其他的几十哥小门也被彻底打开,这时如果有人站在高空往下看的话,便会清楚的看见京城外那绵延不断的大片茅草建筑群已经彻底燃烧了起来,大队大队的异族士兵正从中快速穿行,通过城门,往京城内部而去。
京城内部,王公贵族与大世家所居住的占地庞大的皇城区内,劳累了一天,又因为宣武帝驾崩而商量家族走向到深夜的各大世家家族成员,此时才陆陆续续的结束家族会议。
此时虽已是深夜,但各大世家内部仍然是灯火通明,当然也只有能居住在皇城的超级家族才能日夜维持着整个家族的照明,四百余年的兴盛发展,终究只是让这个庞大的封建帝国内部阶级更加固化。
在皇帝失去权力后,阶级固化的现象反而愈演愈烈。
世家与贵族所居住的皇城有一段三丈多高,一丈多宽的厚实青岩城墙,上面每隔一段,便有一只巡逻的小队,打着火把,一丝不苟的沿着城墙巡视着。
在姓命攸关的问题上,能居住在皇城内的大世家与大贵族,都是持着同一刻态度,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但在世家不肯吃亏基因的影响下,各大世家都收缩防御,把本该守卫整个京城的城门卫,都给调到了皇城,造成京城防御空虚,仅留下一个空架子。
所以当远处燃起冲天的烟雾和火光时,守卫皇城的兵士才警觉起来,但事实很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或者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攻进大乾国国都的士兵是有强烈的目的性的,不管他们烧屠杀了多少平民,点燃了多少房屋,他们最终都汇聚于皇城下,手持火把,列成庄严的军阵,目光寒冷的盯着皇城的大门。
城墙上的士兵看的直发憷,特别是在熊熊燃烧的火把照耀下,那些南蛮兵士身上、铠甲上布满的还是温热的人血,更不断刺激着城墙上士兵的神经末梢,一股彻头彻尾的寒冷直袭上他们的脊椎。
安静,那是无声的压抑!
皇城下整齐列队的士兵,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火把在狂风吹袭下,发出呜呜狂啸。
“南蛮子打进来了!南蛮子打进来了!“
刚刚躺下的各大世家掌权人,还没来得及闭眼,便在几百年都未曾响过的钟声中惊醒。
”外面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吵。“王家老太爷在小妾的搀扶下,艰难从床上爬起,拄着拐杖一步一摞走出他庞大的独立院子。
报信的王家中年一代还走在路上,但王老太爷却从空气中闻到了一些异样。天空挂满了诡异的红色,老人抬头望去,却见地平线,那视野的尽头处,已经燃烧了起来。
作为尊贵的客人,小公子秦政住在一间王家嫡系特地腾出来的核心院子内,这里颇为幽静,一般的声音还未穿过层层叠叠的隔音墙,便已消泯。
如若不是那刺耳的钟声,或许小公子还静静的待在房间里。
为了迎合、巴结他而特地依据他的喜好装修过的院子里,刚有所睡意的秦政还未入眠,便被那突兀响起的钟声吵醒,接着幽深的院子外吵醒了杂乱的脚步声,这更加让他无法入眠,惊坐起,开门视之。
门刚刚掀开,秦政的脚还未踏出房间,便听两边传来整齐划一的:“公子!”
本就心神不定的秦政顿时被吓了一条,整个人差点跌坐在房门前。原来他剩下的侍卫早已持着武器,牢牢守卫在他房间的门前。
秦政心里暗道不好,心神不定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看现在王家院子里这么乱,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大事!
院外,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看,人数似乎不少,最低也有几十人,而且仔细听还能发现,他们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金属器具的碰撞声,按照频率来看,似乎是几十名着甲的士卒。
侍卫们的脸色都在同一刻大变,有人立马站出来对着秦政道:“公子,请到里屋避一避。”
如果说侍卫们能听出这是一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武装,那出身于军人世家的小公子自然也能听出,这些人的脚步虚浮,似乎并不是常锻炼的精锐士卒。
于是,秦政决定赌一赌,赌这只不明武装是友非敌,赌这世界没有人敢在他父亲即将统一大乾国时,治他唯一的独子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