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允让出现的一瞬,众大臣便也回过神来,更猜透了他的心思,一个个神色复杂的望着觉圆大师,有兴奋,有失落,也有冷漠,或许惟一不变的则是白靖瑶。肃然盯着觉圆大师,白靖瑶不无讽刺的说道:“大师你修炼闭口禅多年,怎么,今日要破戒了?”
听到白靖瑶的话,何笑笑眉头轻皱,不是因为她话语里的讽刺,而是她竟然敢跟天龙寺主持如此说话,要知道宋仁宗也是以弟子自居,这女子究竟什么身份?
不同于何笑笑的吃惊,众人则是好奇,修行闭口禅多年的觉圆大师,是否真的为此破戒?
就在众人的惊异中,觉圆大师双手合十,嘴唇微微挑起挂起一抹看似调皮的笑意,张口说道:“三十年过去,当年的小丫头,竟也到了练虚合道之境,白门主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听到这番话,众人大都有些吃惊,可如今众人都知道女子的身份,如何敢表露在脸上,纷纷低下头去。何笑笑也不例外,不过让他吃惊的不仅仅是这女子的武道修为,也有她的身份,万妙门前门主的弟子,以地阶高手的修为,做宋仁宗的妻妾,万妙门所图甚大啊,怪不得天龙寺会出手。
想到这里,何笑笑不由想起魅影曾说过的话,天下之争亦是道魔之争,不过是道消魔长或者道长魔消罢了。现在这局势,多半是万妙门想掌控朝局,而天龙寺则选择了太子,觉圆大师这才深夜入宫,甚至不惜毁掉多年的闭口禅……等等,觉圆大师称呼她为小丫头,三十年前,这和尚究竟多大岁数了?
心底好奇,何笑笑下意识的打量起觉圆大师来,而就在此刻,觉圆大师又开了口,道:“白姑娘灵心慧性,再有三十年未必不能洗髓伐毛脱胎换骨,何必纠结于这些尘事呢?”
顿时众人再次将目光放在白靖瑶身上,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望冲击天境?
盯着觉圆大师,白靖瑶微微扬起的嘴角挂起一抹笑意,毫不掩饰心中的嘲讽,不过这一动作让她冷若寒霜的脸庞瞬间充满生机,让众人眼前一亮,道:“尘事?大师自毁修行十几年的闭口禅,不一样是为了这些尘事?再者,”拉长的声音中,白靖瑶发出一声轻哼,接着又道:“帝王之位,关系天下百姓万千黎民,我夫君他为这天下安宁兢兢业业二十多年,这才有了万家灯火百姓的安居乐业,可如今他尸骨未寒,怎么,连他未能见上一面的孩儿,也要赶出家门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听到这里,何笑笑似乎明白白靖瑶为何要控制京城执掌大权了,因为他喜欢宋仁宗,即便那个孩子不是她的,她也想去保护,何况怀孕的是吕贵妃,吕太师的女儿,只要得到吕家的支持,她的赢面还真就不小。想明白所以然,何笑笑似乎明白赵允让为何会请天龙寺出手了,明显是擒贼擒王,先拿下这位正主,其他不攻自破,不过让何笑笑疑惑的是,已经到了关坚时刻,为何不见万妙门高手?
当白靖瑶的话落下,众大臣都将脑袋底下,虽然他们不满白靖瑶的做法却也无法反驳。宋仁宗当之无愧一代明君,尤其谦恭仁厚宽人律己,可惜偏偏无后让人惋惜不已,如今吕贵妃好容易怀上身孕,宋仁宗却暴毙而亡,一旦新帝登基,他的子嗣怎么办?难道真要如白靖瑶所说,被赶出皇宫?
沉寂之中,一声阿弥陀佛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开口的是老僧觉了大师,平声说道:“身为帝王自当以百姓为重,仁宗陛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天下人看在眼里,列祖列宗看在眼里,眼前局面,贫僧相信,必定不是仁宗所愿。”
觉了大师身为藏经阁首座不仅仅是天龙寺四大圣僧之一,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在朝廷中地位超然,这也是宋仁宗为何能请动他入宫的缘由,只是现在成了赵允让要紧紧抱住的大腿。因此,听到觉了大师的话,赵允让立即接口说道:“国不可一日无主,仁宗陛下执掌朝堂二十多年,再清楚不过这些,如何肯留下个烂摊子?何况吕贵妃怀的是男是女,尚不得而知。”
从觉圆大师和觉了大师身后走出来的赵允让,最终站在了在白靖瑶面前,虽是一脸谦卑,然而腰板笔挺,直直与白靖瑶对视着,继续说道:“不过本宗正可以替太子殿下承诺,如果吕贵妃怀的是男孩便立为太子,是女孩则封为长公主。”
听到赵允让的话,太子赵宗实似乎才回过神来,赶忙张口说道:“本宫可以对着我赵家列祖列宗发誓,如果吕贵人生下男孩,必立他为太子,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顿时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白靖瑶身上。诚如赵允让所说,国不可一日无主,何况吕贵妃怀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男孩还好,万一是个女孩,到时候怎么办?
望着赵允让,白靖瑶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冷声说道:“那你为何不能多等十个月?生下男孩,直接立为新帝,若是女孩,本宫带她离开再不问天下是非,反倒是大宗正如此急不可耐,是否别有用心?”话到这里稍顿,白靖瑶根本不容赵允让反驳,接着又道:“本宫执掌怜花楼这二十年谨遵圣谕,明堂几乎被本宫雪藏,可如今不已落入大宗正之手?”
听到白靖瑶的话,众大臣望向大宗正司赵允让的目光都变了,甚至有人小声讨论起来。也怪不得众人如此,他们都是从明肃太后时代走过来的,当年怜花楼所造成的血腥,至今仍是历历在目不能忘怀。所以原本在他们眼中慈心仁厚的大宗正司,瞬间就变成了腹黑的阴谋家,而一个阴谋家所说的话,如何能让人相信?
不同于众人,何笑笑和陈少凡则吃惊于白靖瑶的身份,凌烟阁一直追查的怜花楼楼主,竟然是这么一位女子?不过更让何笑笑吃惊的是,宋仁宗的妃子,万妙门弟子,地阶高手,又是怜花楼宫主,这些身份一个比一个身份吓人,怪不得能与觉圆大师对峙丝毫不落下风。望着白靖瑶,何笑笑甚至心生佩服,尤其她刚才那一番话,瞬间便把局势给搬了回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赵允让神色不变,也不出口否认,而是沉声说道:“怜花楼乃太祖亲创,迄今已有一百多年,为何以前能平安共处甚至相得宜彰?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仁宗陛下圣者仁心,以君子之道对待群臣,不惜将明堂雪藏,只是老夫好奇的是,宫主你若执掌大局,明堂又当如何行事?”
何笑笑在心底赞了句老狐狸,他虽然没有明说明肃太后,可分明是把白靖瑶和明肃太后相提并论,为了执掌大权,不惜动用明堂这柄利刃镇压异己。
白靖瑶并不为所动,反而张口问道:“汴京城近日流言四起,本宫下令追查此事,却丝毫头绪都没有,宗正大人好手段,竟有未卜先知之能?”
这次的语气更重了,就差将赵允让说成害死宋仁宗的凶手,不过故意散布谣言,在众人看来已是逆谋之举,见此本还支持太子的宰相文彦博,参政知识晏殊,也颇为不善的盯着赵允让。
这个赵允让自然不能认,出口反驳道:“宫主这可是欲加之罪,这些流言于老夫有何益处?老夫再不智也是赵家子孙,不会做这无君无父之事。”话到这里稍顿,赵允让语气一转,接着又道:“倒是宫主私自篡改遗诏,谋杀太子,意欲何为?”
冷眼盯着赵允让,白靖瑶发出一声不屑冷哼,喝道:“好大的帽子,本宫若要杀入,他能活到现在?至于陛下遗诏,你当真要看?”话到这里,白靖瑶扫过众大臣一眼,接着又道:“诸位,是否也想看陛下遗诏?”
当白靖瑶的话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白靖瑶身上,难道她真有仁宗遗诏?死一般的寂静中,燃烧良久的宫殿突然坍塌发出哄一声巨响,不过宫殿虽然坍塌火焰却不曾熄灭,似乎燃烧的更旺了,映照出那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