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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意料之外

倒塌的宫殿,顿将众人惊醒,却没有人开口,都在盘算着什么,而此刻一直被众人忽略的太子赵宗实突然站了出来,恭声说道:“娘娘,如果父皇留有遗诏,宗实愿意让出太子之位。”

顿时赵允让脸色大变,只是不待他开口,便有佛号响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太子忠心仁厚,实乃万民之福,我大宋之福。”

开口的是觉圆大师。望着白靖瑶,觉圆大师张口说道:“白施主,圣上兢兢业业二十年打造的太平盛世,宫主也有一份功劳,可事已至此,总要设法解决,想必圣上和宫主都不愿看到朝堂陷入混乱。大厦将倾往往只需一瞬,何况天下将乱,更要君臣一心,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徒然听闻觉圆大师开口,尤其他风轻云淡的样子,白靖瑶也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可要是拒绝他的提议,真就成无理取闹了。盯了觉圆大师片刻,白靖瑶玉唇微张,道:“怎么一个退法?”

觉圆大师自顾一笑,道:“简单的很,咱们两个各退一步,让他们商量个结果,如何?”

这明显是擒贼擒王,先把白靖瑶摘除在外。顿时白靖瑶眉头挑起,一袭披风更是无风自动,好半天才平息下去。盯着觉圆大师,白靖瑶突然笑了起来,道:“好一个各退一步,看来本宫不答应是不成了,那就如大师所言,让他们自己选吧!”话到最后,白靖瑶后退一步,似置身事外。

当白靖瑶的话落下,禁军统领赵从贽率先站了出来,冲白靖瑶跪拜道:“末将得圣上厚爱执掌禁军十余年,愿为陛下和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随着赵从贽的话,捧日军、天武军和龙卫军三军主将立即站了出来,跪倒在赵从贽身后,大喝道:“末将愿为陛下和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众人并不意外这几位禁军主将的选择,如果他们不支持白靖瑶,那才叫怪事,不过白靖瑶并没有看他们,幽寂的目光放在遥远的夜空,看似真的置之度外。

看看这几名禁军将领,再看看白靖瑶,八大王赵元俨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躬身拜道:“老臣愿尊圣上遗诏!”

这明显是支持白靖瑶了,对此众人也毫无意外,八大王赵元俨与大宗正司赵允让关系不好是人尽皆知,何况上次更是将太子赵宗实给得罪了,现在他别无选择。

赵元俨本就是皇室宗亲,又深耕朝堂二十年,虽然不足以于前宰相吕夷简分庭抗争,却也不输现宰相文彦博丝毫,因此随着赵元俨这番表态,立即有两名大臣站在了他身后,而此时此刻能出现在皇宫内院的,都是手掌大权之辈,一个刑部尚书,一个御使大夫。

随着赵元俨这番表态,剩余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宰相文彦博身上,想看他会如何选择。

文彦博能够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也知道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深吸一口气,抱拳冲白靖瑶说道:“娘娘,老臣承蒙圣上厚爱添为宰相一职,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可惜我皇英年早逝壮志未酬,老臣深表痛惜,若我皇留有子嗣,老臣定然全力辅佐,完成我皇未竞的宏图伟业,然而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娘娘赎罪!”躬身一拜,文彦博走到了太子赵宗实身后,而随同文彦博的也有两位大臣。

看文彦博表态,参政执事晏殊也站了出来,躬身冲白靖瑶行了一礼,道:“太子为国之储君,如今圣上龙御归天,自当由太子继位。”话到这里稍顿,晏殊抬起头来望着白靖瑶说道:“如果吕贵妃诞下龙子,老臣不才,愿为启蒙。”说完再次行了一礼,晏殊转身走到了太子赵宗实身后。

随着这一番表态,原本站成一堆的众大臣,只剩吕公弼,户部尚书柏劲坡,礼部尚书贾昌朝,不过众人望向三人的目光却是各异。

吕公弼官阶虽然不高,却代表了吕家,户部尚书柏劲坡就不说了,本就是老太师吕夷简一手提拔起来的,跟随吕家的脚步无可厚非,然而礼部尚书贾昌朝可就耐人寻味了。老太师久卧病榻辞去相位,文彦博这才成了首辅大臣,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礼部头上,因为礼部太过重要,掌管科举,奏补太庙斋郎等事,可谓掌握着官帽子,然而文彦博辛苦数月才把前尚书拉下马,可谁曾想他一手扶持出来的礼部尚书,竟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吕家?虽然吃惊,众人更多是叹服老太师的手腕,同时也好奇吕公弼会如何选择,因为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一支筹码,偏向那边,那边就是赢家,而且看似白靖瑶赢面更大一些,毕竟吕贵妃可是他吕公弼的亲妹妹。

这刻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人暗自紧张,尤其赵允让,神色复杂的盯着吕公弼,眼中充满期待,却也有几分愤怒,宋仁宗坐拥三宫六院,谁怀上龙子不好,可偏偏是吕贵妃?

在众人的注视下,吕公弼终于开了口,道:“承蒙圣上厚爱,爹爹三次入相二十余载,每日惶恐不敢辜负圣恩,亦时常教导我们兄妹,军国大事不得以私情而论。”话到这里稍顿,吕公弼抱拳冲白靖瑶说道:“小臣代三妹谢过娘娘厚爱,然国不可一日无主,只能辜负娘娘厚爱,小臣支持太子殿下立即登基。”

听到吕公弼的话,赵允让狂喜,若非他心性坚韧真就笑了出来,不过眼中的喜色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有人喜就有人怒,八大王赵元俨素来风轻云淡的脸庞竟是一阵扭曲,双目更是喷火般的盯着吕公弼,或许比火焰更灼心。至于白靖瑶,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然而目光却从夜空中收回放在吕公弼身上,盯了她片刻张口问道:“你可曾想过她们母子?”

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然而众人能想想到她压抑的愤怒,她明明是在帮助吕贵妃,可最后捅了她一刀的,竟然吕公弼这位至亲。

吕公弼脸庞仿若亘古不变的冰川,与白靖瑶对视片刻张口说道:“娘娘陪伴圣上近三十年,可曾见圣上真正开心过?”

白靖瑶的脸色终于变了,眼中露出一丝茫然,她陪伴宋仁宗三十年,再清楚不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初登帝位却处处受到明肃皇后压制,养成他郁郁寡欢的性子,执掌大权后本是壮志满怀,然而狄青在狱中自杀,狠狠给了宋仁宗一记闷棍,消沉了好些日子。此后宋仁宗不再关心天下之争,只想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从此兢兢业业处理国事不敢有一丝懈怠,然而老天不公两子皆是夭折,如今好容易盼到希望了,却是暴毙而亡。这些年的陪伴,他时常向自己倾诉的,似乎真没几件开心事!想到这里,白靖瑶身躯微微颤抖,最后更是闭上双目,不让众人看到她眼中打转的泪滴。

见此吕公弼心底发出一声轻叹,脸色虽没有任何变化,声音却缓了不少,接着说道:“娘娘,小臣会接三妹回家,她性子恬淡,少了圣上的陪伴,这皇宫内院想必已没什么可留恋的,至于孩子,等他长大自己选择吧!”

白靖瑶自然听得出吕公弼话中的深意,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已看不出任何情绪,望着吕公弼说道:“没想到你倒看的透彻,吕相有子如此,当无憾了!”话到这里稍顿,白靖瑶一一望过众人,八大王赵元俨,参政知识晏殊,宰相文彦博,大宗正司赵允让,太子赵宗实,最后目光落在觉圆大师身上,笑道:“眨眼三十年,过的真快,已经到本宫离去的时候了,哈哈……”似豪放似无奈的大笑声中,白靖瑶转过身去,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入火海,然而所过之处,燃烧的火焰似有灵性径自分开不伤其丝毫,当她离去又径自复合,遮掩众人的视线。

目送白靖瑶离去,众人耳间还能响起她的大笑声,听去如此伤感,只是很快众人便将目光放在太子赵宗实身上,且一个个跪了下去,从今晚起,他登基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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