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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灯下黑

长安南北十一条大街与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将外郭城内分成一百一十坊,每坊都由夯土围墙环绕,东西南北各开一门,形成田字形格局,此刻,八爷王魁便坐镇十字街中心指挥全局,身后更站了两位高手,发誓将殴打三爷的小贼拿下。

王魁二十出头,身材修长壮实,鼻梁高挺平正,穿黑色武士服倒也有几分英武,可惜眼睛生的异常窄小闪烁着阴冷光芒,看起来极不舒服。之所以称为八爷,是因为在胡老大众多弟子排行老八。

肃立大街中心,听着不时传来的吵杂声狗吠声,王魁脸色越来越寒,要是再找不到人……

王魁对胡老三这种混混本不屑一顾,然得知胡三被殴打后还是主动请缨,赢取师父胡老大的好感。在王魁想来,一个店小二还不是手到擒来,奈何将长安翻了遍也未能找到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越找不到人,王魁越觉得蹊跷,一个店小二那来的胆子殴打胡家三爷?有了这般想法,王魁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满是兴奋,只要找到那个店小二,酷刑之下还怕揪不出幕后黑手?所以,得到线索王魁便匆忙赶来,带着大量混混挨家挨户搜查,只是这么长时间不见消息,莫非早逃走了?突然冒出这想法,王魁心底便是一阵烦躁,突然张口大叫道:“豹哥,刘叔还没有消息?”

豹哥正是王魁身后两位高手之一,身材魁梧矫健,双目炯炯有神,看似一头欲择人而噬的豹子,用鲜红的舌头舔舔嘴唇说道:“八爷放心就是,刘叔邓叔都是老江湖,休想有人从他的眼皮下逃走。”

王魁担心那店小二会武功,特意安排了几名武功高手藏在四周,防止他从高处溜走。

稍稍顿了下,豹哥接着又道:“我倒是担心那小子会易容术,改头换面藏在人群里,反而不好找。”

王魁摇头说道:“豹哥放心,这一带的小混混全被我召了过来,谁能找出那个小贼,赏银百两,只要出现陌生人,绝逃不过他们的眼线,我倒是担心那小贼早逃走了。”话到这里稍顿,王魁轻叹了口气接着又道:“我们终究是江湖人,虽说给了张副将偌大好处,可也只给了一个时辰。”

豹哥点点头,道:“八爷短时间内安排这么多已属不易,若再找不到,只能说那小贼狡猾早逃之夭夭。”

王魁似已接受了这个结果,沉默片刻发出一声冷哼,喝道:“可恨陈皮那厮,竟让人从眼皮子下溜走。”此时此刻,若王魁知道何笑笑就在他眼皮子下,又会是什么表情?

何笑笑正思索着如何脱身,却被敲门声惊醒,怎么办怎么办?心思百转,何笑笑黑白分明的眼眸突然亮起两道光芒,飞步跑向书坊。

敲门声越来越大咚咚作响,夹杂着不耐烦的吆喝声,眼看撞门在即,何笑笑不自觉的用上才修炼出来的内力。刹那间,何笑笑竟觉得身子骨轻了许多,原本一步只能迈三尺,现在将近一丈,看的何笑笑两眼放光,自己也会轻功了。

快步跑进书坊,何笑笑并未找地方躲藏,反而贴墙站在门口,同时深吸一口气抛出所有杂念,等待那刹那的时机。

该是久久无人响应,当头混混终于怒了,大喝道:“撞门。”

冰冷的大喝声中,一魁梧大汉嘿嘿笑了声,飞腿一脚便将大门踹开,倒地后发出噗通一声巨响,不过何笑笑仿若未觉,依旧紧紧贴在墙上,同时间眼中亮起两道光芒,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了。

看混混冲进书坊,何笑笑飞速闪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往外跑而是跟在人群后冲进后院,卷起的袖子,嬉皮笑脸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混混模样。

站在院子中央,当头混混挥手喝道:“这家就一个糟老头子,你们两个正房,你去西厢,你去东厢,有其他人立即抓起来。”

“好嘞。”学着众人大叫了声,何笑笑快步跑向东厢,且一脚将屋门踹开,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何笑笑边翻箱倒柜边注视着外面的情况,同时在心里叫道,老爷子你千万别怪我,以后我再给你好好收拾收拾……不对,你已经送我了,这宅子是我的,你们这些混混当真可恨,看小爷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翻的差不多再看看已有人跑了出去,何笑笑故意气喘吁吁的跑到当头混混身侧,学着其他混混叫道:“海哥,没人,毛都没找到。”

听众人说完,当头混混也就是海哥,窄长的眼睛圆睁,狠狠瞪着众人叫道:“一个老头子都找不到,你们干什么吃的?”

看海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何笑笑小心脏都提到喉咙口,赶忙低下脑袋,也亏得夜色昏暗,海哥又是怒火中烧不曾细看。

不见众人回答,海哥越发恼怒,大喝道:“瞧你们的怂样,连个老头子都找不到,怎么抓那小贼?再给我找,找不到就别回来。都愣着干什么,找啊!”

在海哥的大喝声中,几个小混混撒开脚便跑生恐触怒海哥,翻箱倒柜就差把房子给拆了,只是已经化成灰的人,他们怎么能找到?倒是何笑笑心底庆幸自己没想着躲,不然这会儿就只能逃命了。

好半天过去,看众小弟一个个耸着脑袋走出来不敢与自己对视,海哥如何不知答案,冷声喝道:“真是一群饭桶,一个糟老头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大喝声中,海哥飞步窜入屋内亲自查找起来,看的何笑笑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想找他老人家,那你只能去阎王殿喽。

从东到西,从上到下,海哥就差挖地三尺了,铁青的脸上似结出一层寒霜。走到院中央,海哥突然张口叫道:“胖子,你不是说这家有个老头子,人呢?”

胖子本名周冬,脑袋圆肚子圆偏偏个子矮看似冬瓜。看着海哥发青的脸庞,周冬心底一寒,急忙解释道:“海哥,这家当真就一个老头子,街坊四邻都知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书坊好几天没开门了,那老头会不会……我听长辈说过,那老头起码八十九十……”看海哥直直盯着自己,那刀子似的目光,周冬再说不出话来。

盯了胖子好半天,海哥咬牙切齿的说道:“人都死了,你还让老子找,你他妈的给老子找出来。”

在海哥的咆哮声中,周冬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想要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急的差点哭出来,看的海哥越发愤怒,喝道:“滚,别再让老子见到你。”口中如此大喝着,海哥却不等胖子滚蛋,自己甩开膀子大步离去。

看众人离去,周冬再控制不住留下眼泪,而突然间看到一小混混折返回来,急忙擦去眼泪,一脸戒备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折返回来的正是何笑笑,瞅着海哥不注意便溜了。冷哼了声,何笑笑一脸愤怒的叫道:“当然是看不惯海哥那副嘴脸,把我们当奴才吆喝来吆喝去,要是陈哥在就好了。”

周冬正在恼怒海哥,听何笑笑如此说来便多了丝好感,张口问道:“你是陈皮哥的手下?”

何笑笑点点头,却是叹道:“正是,可恨那小贼太狡猾,三番两次从陈哥手下溜走了这才受了二爷的责罚,不过最可怜的还是我们这些小弟,跟着谁都受气。”

听着何笑笑不满的叹息声,周冬更是对他多了些认同,接口便道:“谁说不是呢,不过陈爷也是个人物,怎么能让那小贼溜走呢?”

何笑笑身为当事人再清楚不过了,三下五除二便将经过讲了遍,而且讲得幽默逗的周冬忘记烦闷哈哈大笑起来,不仅认同了何笑笑的身份,更是称兄道弟起来。望着何笑笑,周冬眼珠转动,张口问道:“小老弟,陈哥放走那小贼三次,你说还能再出来吗?”

撇了周胖子一眼,何笑笑并不回答反而问道:“冬子,你说二爷为啥要责罚陈皮?”

周冬有点不明所以,一脸疑惑的说道:“当然是陈皮哥办错了事……”看何笑笑摇头,陈皮不由问道:“怎么,不对?”

何笑笑张口说道:“冬子你只说对了一半,陈皮哥办错事自然要罚,只是二爷惩罚过了,其他人就不能再罚,不然二爷脸面何在?二爷是陈皮哥什么人,大舅子,那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周冬最终点点头,望着何笑笑赞道:“小老弟年岁不大,看的倒透彻。”

何笑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声,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其实跟你一样,以为陈皮哥要出事,现在我才懒得伺候海哥,等陈皮哥一出来,还跟着陈皮哥混,吃香的喝辣的。”

周冬听到这句话是莫名的舒畅,同时又舔着脸问道:“小老弟,陈皮哥还要人不?”

打量着周冬,何笑笑张口问道:“怎么,冬子你也想跟陈皮哥?”

周冬重重点点头,同时一脸期望的盯着何笑笑,而看他眉头皱起,一颗心立即提了起来。

何笑笑吊足周冬的胃口才摇头晃脑的说道:“陈皮哥本来不要人,可谁让你是我兄弟,兄弟就给你出个主意。现在陈皮哥受了处罚正伤心呢,你要是这个时候拜山门……”

在何笑笑拉长的声音中,周冬两眼放光,脱口叫道:“这个主意好,我周冬就谢谢小老弟了,走,咱们喝酒去。”

何笑笑心底一喜,却是故作惊讶道:“冬子,兄弟们正在外面检查呢,咱俩这会儿出去喝酒,不好吧?”

周冬故作豪气的挥挥手,叫道:“咱们兄弟喝酒,有什么不好的?再说,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张副将就给了一个时辰,长安可是朝廷的。走,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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