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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阴阳人世(上)

“所以你就这么回来了?”阎黑着一张脸,语气不善地问道。

“没办法,没有阎魔大人,我们拿这个彼岸花不太好搞……”青年搓着手赔笑着,彼岸花醒来后在花鸟卷的画境里大闹,现在画境里面填满了妖力化作的彼岸花。还好画境中没有真实生物,现在花鸟卷都被迫冒出画来,乖巧地跪坐在青年身边陪着了。

“不好搞那也该去找你们阴阳师解决,我只能暂时封印她,最终她还是要脱困的。”阎魔冷哼一声,“我现在对你的能力产生质疑了。”

“别啊阎魔大人,我现在和另一派的阴阳师撕破脸了,指不定哪里埋伏着报复我呢!我现在只有您这里可以避避风头了啊……”青年毫不要脸地使用了抱大腿的绝技,扯着阎魔的衣服哭嚎着。

“呵呵~”旁边几个大小美女偷着笑地看着青年表演。

“行了,你爱在这呆着就呆着吧。”阎魔没好气地踢开青年,“我现在没空处理这事,你们先去随便逛逛吧。”

冥府青年已经来了好多次了,路都认熟了,但是对于其她式神来说,还是很新鲜的,也是难得有机会让这群丫头一起出现,莺莺燕燕的一群和郊游一样。冥府也就不放心,派了个鬼使来陪着。

“小黑呢?”青年跟在鬼使白后面,晃悠悠地问道。

“他有事。”鬼使白笑眯眯地回过头说道,“还有,别当他的面怎么叫,他会抓狂的。”

“没事,他又打不过我。”青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冥府里我就怕阎魔大人一点。”

“你的实力恐怕连阎魔大人也拿你没辙了呢。”鬼使白瞥了一眼青年身后那强大的式神集团,轻声说道。

“我怕阎魔大人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敬畏。”青年收敛了一下嬉皮笑脸,环望四处,面色感慨道:“身为一方大妖,却甘愿镇守冥界几千年,建立护佑人类的轮回转世之所。在那个人妖对立的时代,她所遇到的阻力是不可想象的,甚至于她当时为何要这么做,我都无法理解,或许正是因为她有着勘破一切迷惘的眼睛,才能洞穿时代的局限性,放眼几千年后人妖共处的和谐社会吧。”

“虽然你有些话我听不懂,但是听得出来你对阎魔大人十分推崇。”听到自己的上司被如此夸赞,鬼使白的心情也膨胀了几分,脸色笑眯眯地很好看。

“不是我自夸,当从眼界上讲,我其实是很自负的。”青年别着双手站着,仰望着冥界的月色,自嘲地说着,“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其实对晴明老师,也是只是尊老而没几分敬的,走南闯北这些年,真让我心生敬意的,只有……。”

“一个是阎魔大人吧,另一个是……”鬼使白看着青年伸出的两根手指,疑惑道。

“福神惠比寿。”

“福神?他不是才高级神明么?”鬼使白闻言有些诧异。

“若是惠比寿大人愿意,其实他完全可以成为大妖级的神明,只不过他自己不打算如此做罢了。”青年回想起惠比寿的教诲,在这个时代,能有那样的思想,确实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

“为什么?成为更强的神明,不是更能造福人类么?”鬼使白不解,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会这么推崇一个看似不够强大的神明。

“福运这东西,说到底就是不劳而获,福神越强大,就证明不劳而获的人越多,那么人们自然就不会去努力,转而天天去祈求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说,这是在造福人类吗?”青年看着鬼使白,笑着问道。

“惠比寿大人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呢。”鬼使白想了想,哑然一笑。

“是啊,虽然神力和地位比不上一些大妖级别的神明,但是在觉悟方面可是胜得太多了。”青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大个子的神明,“相比之下,阎魔大人就更加伟大了,若非她镇守冥界几千年,护佑着人类转世轮回,恐怕人类早已岌岌可危。”

“这个评价很高呢,是不是知道什么都瞒不了阎魔大人所以偷偷拍阎魔大人的马屁啊。”鬼使白笑了笑,不置可否,“人类的势力这么强大,我们冥界这些妖怪有能有多大作用呢,光是你一个人的实力,在这冥界也是难逢敌手了吧。”

青年认真地看着鬼使白一会儿,忽的笑了一下,搞得鬼使白一头雾水后,青年回头看着阎魔殿,目不转睛地说道:“人类原本是很脆弱的生物,他们会病死会饿死;打不过野兽扛不住天灾;繁殖力不如老鼠,生命力也不如蟑螂;那么,他们到底是如何强大起来的呢?”

“这……”鬼使白愣住了,想了想说道:“普通人类是弱小,可是人类中也有像阁下这样的强者啊。”

青年收回视线,对向鬼使白,“在我成为阴阳师以前,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战斗力只有半只鹅的那种。”

“这……”鬼使白哑然无言。

“人类强大之处在于,他们会积累经验。”青年这次没有继续难为鬼使白,而是解释起来,“为了能治病,人类一种草一种草地去试,试出了厚厚的医书;为了能吃饱肚子,人类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去种,种出了刀耕火种的农业经验;为了打赢野兽,人类试遍了各种材料,打造出了捕猎的武器;为了抵抗天灾,人类开渠建坝,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赈灾体系。人类的经验,是无数前人用生命去总结出来的;人类所有的进步,都是建立在祖祖辈辈一代又一代人的探索和牺牲上的;我所学习的阴阳术,也是数千年来前人们为了对抗妖怪而一点一点钻研出来的。人类之所以强大,不是有着强大的个体,而是因为他们是一整个互通有无、不断汲取经验的社会集体,这也是人类与妖类最大的区别。而保证人类这个庞大的社会集体生老病死源源不断循环的关键,便是轮回,也就是阎魔大人所守护的东西。”

鬼使白愣了好一会儿,随后与青年一同望向了那座阎魔殿,目光崇敬而又不解,“想不到阎魔大人那么早便看穿了未来,但是,为何阎魔大人会选择帮助人类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不过是跳出了封建时代的局限性而已,而阎魔大人她可是能看破一切虚妄呢。”青年自嘲地摊了摊手,笑着说着。

“虽然你老是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不过你确实是个厉害的人,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阎魔大人的决断。”鬼使白挥了挥手中的招魂幡,“被你这么一说,我对这份工作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有种自己在默默扶持人间界最强实力的感觉。”

“你成为鬼使前不也是人类么,又何必把自己分出来呢。”青年轻声道,“我从来不以生命形态来区别种族。”

“我并没有生前的记忆,所以算不算人类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只知道阎魔大人满足了我的愿望,所以我放弃了记忆为阎魔大人工作。既然阎魔大人选择了你们,而我自然跟随阎魔大人,这便够了。”鬼使白摆了摆手,不再多说便离开了。

“他似乎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辉夜姬看着鬼使白的背影说道,之前她们一直跟在身后并不打扰两者的对话,待鬼使白走后,后面跟着的一大群大小女妖才上前来。

“那是自然的,我当初刚从人变成妖时,也在是人是妖这个问题上迷失了好久,能够忘却生前记忆以一个确切的身份存在,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就像骨女那样。”青行灯作为过来人,不同于辉夜姬、椒图、以津真天这些原生妖怪,她是能够理解鬼使白的心情的。

辉夜姬并不能理解,问道:“为什么人类的记忆会那么痛苦地令人想逃避呢?”

青年摸着辉夜姬的小脑袋解释着,“因为人类啊,是很脆弱的生物,对他们来说,爱恨情仇、生死别离,这些在你们眼中略显虚无的东西,比天灾妖祸更难以令人面对。”

“作为整体十分强大但是个体却满是破绽么,人类还真是平衡啊。”辉夜姬弯着嘴角,“要是妖族也和人类一样的方式发展,是不是能够无敌了呢。”

“存在即合理,成为平安世界最强势力的是人类而不是妖族,自然有它的原因。这也是阎魔大人会选择人类而不是同类妖族的理由。”青年松开了揉辉夜姬小脑袋的手,“真想问理由的话,去问阎魔大人吧。”

“你也不知道?”青行灯好奇地问着。

青年摇了摇头,“我有感觉,但是说不上来。”

“那……”

“无名阁下,阎魔大人有事找你。”判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远远地叫着。

“哎呀,我刚才应该没有说阎魔大人坏话吧……”青年楞了一下,摸着下巴回忆着。

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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