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来捡散落的珠子,倔强得不流丝毫眼泪,只是红着眼。
那是外婆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
从小到大,只有外婆疼她。
吴凡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住女孩的瘦弱的身躯。旁边的小男孩也蹲下来帮忙捡珠子。
吴凡带着他们要走,那个女生尖叫道,“拦住他们!警告吼我!”
吴凡把女孩护在身后,吩咐道:“路路,你看好你晓荷姐姐。”
可惜吴凡终究是不敌那么多人,只能努力护着女孩和小男孩,挨了不少拳脚,幸好警察来了。
不过警察也就是劝个架,吓唬吓唬那几个人,把吴晓荷送回家。
吴晓荷是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在城里生活,因为妈妈说,他们照顾不起两个孩子,就把吴晓荷放在乡下给爷爷奶奶养,每个月寄点钱回来,有时候根本就没寄钱回来。
吴晓荷穿的衣服都是好几年的了,布料都已经变烂,很容易扯坏。
爷爷奶奶整天忙于农活,养吴晓荷的方式就如当初他们养自己的儿子一样,压根没意识到吴晓荷是个女孩。
初二的小女生正是发育的时候,而吴晓荷却一件内衣也没有,整天被班上的男生调戏,被女生背后说闲话。
渐渐地,同学就开始排斥他,用厌恶的眼神看她,仿佛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本来还同情她的同班同学也被牵扯进来,渐渐地也不找她玩了。
好在她韧性强,乐观,别人不理她,她也可以自己活得自在。
但有一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他认为你坏,就一定要把你变成他认为你坏的样子,各种栽赃陷害。
吴晓荷也去跟老师反映过这件事,但老师也就口头教育一下。
而那些人就变本加厉的欺负她,侮辱她。
即便是再乐观的心态也会被磨没。那些人,那些欺负她的人,根本没意识到他们才是十恶不赦的人。
她渐渐变得沉默寡言,一放学就赶紧跑回家。
可还是被围堵,被欺负。
吴晓荷看着一个白衣少年逆光走来,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天使,来接她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
少年长得很好看,也很温柔,在她被侮辱的时候护住她。
她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光。
那个白衣少年。
庄汐戳了戳于声的手臂,小声地说:“感觉好压抑,那应该是女主吧?女主和男主互相救赎?”
“也许吧。”于声偏了偏头,应了一句。
庄汐猜对了一半。
吴晓荷和吴凡确实是有一段很单纯快乐的时光,可是吴凡熬了过去,抑郁症好了;
而吴晓荷却跳楼自杀了。
吴晓荷把自己仅存的美好与光明,毫无保留的给了那个白衣少年,以此为报。
给自己留下的,只是一片黑暗。
那天,几个女生把她堵在厕所,用烟头烫她,把垃圾桶的卫生纸倒她身上,扇她巴掌,无所不用至极。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
没有一个人来救她,没有一个人帮她叫一下老师。
当她受尽侮辱与践踏,回到班级时,每个人看她都是异样的表情。
有人说她臭。
有人说她脏。
有人说她恶心。
甚至在课堂上,老师把她叫起来,说,整天脏兮兮的像什么样,来学校要收拾收拾一下自己。
是谁把她弄臭弄脏的?
是他们!
他们才臭!他们才脏!他们才恶心!
他们自以为是地站在高处,毫无下限地批判她。
他们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高贵,把她变成他们希望看到的那种低贱的样子。
他们为了释放自己内心的黑暗,毫不犹豫地把她拉入深渊。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
吴晓荷最终在烈日炎炎的课间,爬到最顶层,纵身一跃,露出释然的微笑。
阳光,很温暖。
天堂,我来了。
她死了,仅留下几个字:
“愿天堂没有魔鬼,你们终将得到报应!”
吴晓荷的父母从城里赶回来,要求校方赔钱50万。
警方介入此事,将涉嫌吴晓荷死亡的人一个一个审问。
有其他的年级的学生举报,那天在厕所欺负吴晓荷的那几个人。
吴晓荷班上的人,没一个站出来说话。
有人说,她自己心理有问题才跳楼的,心理承受能力差怪谁?
有人说,那是因为班上的人都针对她。
有人说,如果全班的人都针对她,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为什么针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有人说,她跳楼不在别的地方跳,偏偏在学校跳,是看准了学校会吃哑巴亏,赔钱。
……
警方轰轰烈烈地查了半个月,最后不了了之。
每个人都是隐形的凶手。
真正动过手伤害吴晓荷的,也都是未成年人。
没有切实的证据,加上那几个人的父母找关系,最终也只能判定为是同学间的摩擦。
吴晓荷的死亡只是给他人枯燥的生活有了一点谈资,随着时间的消磨,渐渐淡去。
而她的父母,也得到了24.4万的赔偿。
她的父母用赔偿的钱交了一套房的首付,想着等她弟弟要结婚时,那套房可以当婚房。
她弟弟才七岁。
吴凡在吴晓荷死前就被妈妈带回城里。
妈妈没把吴晓荷的事情告诉他,希望他可以好好准备高考。
多年后,吴凡成了一名著名的心理医师,专门研究青少年心理健康。
他再次回到乡下,得到的确是吴晓荷几年前就死亡的消息。
他的眼眶渐渐红润,怔愣在原地。
银幕变暗,慢慢地亮出几个字:
“愿天堂没有魔鬼,世间光明永存。”
电影结束,没有一个人离开。
每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悲伤情绪。
于声他们是最后离开的。
出了影院,五个人没有一个人讲话,连最跳脱的陈立都很沉默。
影片涉及了太多敏感话题和社会现实。甚至总有一个小细节让人感同身受。
庄汐道:“幸好最后吴凡走出来了,成了一个心理医师。”
陈立:“两个人起码有一个是得到光明。”
于声:“不,这更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