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恶言四起,米诺一人难堵众口,她学习成绩的确不好,不受班主任待见,怪不得别人这样说。
但姜姜招谁惹谁了!
必须骂回去!
刚要开口,突然想起自己的升学方式特殊不能轻易暴露,窝着火又憋回去。
小拳头握紧又松开,气愤又无力的感觉让她心酸,只能努力地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
死也不能掉眼泪!
不能让那帮没人性的东西得意!
成绩不好怎么了,论起别的,她不差!
她——
米诺正开导自己做心理建设,突然“哐”地一声,吓了她一跳,接着便是尖叫连连!
循声看去,竟是姜后缘拿着班里的垃圾桶直接扣在了说“作弊”那女生的桌上!
那女生正在补作业,瞬间双手和练习册全被垃圾淹没!也不知是谁扔的没喝完的粥,现在,温热粘稠的液体全烀在那女生的手上,还有其他不明褐色液体贱在校服上。
昨夜的垃圾加上吃剩的早餐,味道绝不比姜后缘米诺那里的好闻!
恶心!
“姜!后!缘!你竟敢——”
女生气地说不出话,忍着呕吐的欲望,喘着粗气,直接拿起身后的书包大力甩在姜后缘脸上!
米诺赶忙去拉架,可女生动作之快下手之狠,还是晚了一步。
姜后缘被书包打的偏过身子,再抬头时白皙的脖子上赫然多了两道血口子。
嫩白的皮肉隐隐外翻,鲜血外渗,没几秒便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红线沿着细颈流下,晕染在白色短袖的领口,开出瘆人的红花。
“姜姜!”
米诺失控大叫,彻底哭了,束手无撤,傻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掏出手帕要给姜后缘止血。
就要碰到伤口时,却被她用手轻轻一挡,拦下了。
姜后缘身体纤弱,本来早上血气不足,现在嘴唇已经开始明显泛白。
“姜姜,算了吧!我求求你,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呜呜呜……姜姜,你流血了,你流了好多血啊……姜姜你疼不疼……呜……呜呜……你说话好不好……”
被划破的地方依旧没有止血的迹象,是不是伤到了动脉!
血已经快染遍了校服里的白色短袖。
偌大的教室,除了听见米诺的哭声,大家都被吓傻了,谁也不敢说话。
姜后缘深吸一口气定住身子,卸下肩上书包随手扔在地上,打人的女生还以为她要还手,吓得直往桌子底下钻。
她第一次看见那么多血,不会要死人了吧……
没关系,她们家有的是钱,区区一条贱命而已,她、她赔得起……
女生的手心全是冷汗,找出手机要打给父母,却听一阵幽森的声音缓缓传来。
“蒋怡然,盛明高中是全国重点,考上来就是一种荣誉,你却公然诋毁,请你向米诺道歉!否则,我有权追究你对米诺同学造成的名誉及精神上损毁的责任。”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语气中带着些许睥睨,根本不是平时的姜后缘会说的话!
她被鬼附身了吧!
“啊——姜后缘你装什么疯子!我凭什么给她道歉!这傻子除了靠作弊,还能有什么方法考上盛明!”
蒋怡然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家里做房地产生意,娇养跋扈,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谁敢给她半分脸色看!
姜后缘算什么东西?
谁不知道她是有妈没爸任人欺负的受气包!
要不是学习成绩好,就算有人天天在她座上倒垃圾都不稀奇!
流血算什么!
死了才好!
“还不道歉吗?”
“——”
“呵……那我帮你。”
姜后缘伸手要把她拖出来,可突然出现的另一只大手已经先她一步,似乎毫不顾忌蒋怡然会受伤,硬是扯着她的头发,身体直接摩擦地面将她拎起来了!
起身要看那人是谁,双眼一黑,接着全身软沉沉的没了意识,直直地向后倒去。
姜后缘紧紧皱眉,心里准备好迎接脑袋即将磕在地上的疼痛,却被一人接个满怀。
瞬时,一股清冽的檀木香将她包裹环绕,莫名的心安立刻占据她的大脑。
好累啊……
她需要休息一会儿……
最后,只听耳边传来温厚的声音,“缘缘别怕,哥哥在。”
——
医院来苏消毒水的味道总与别处的不同,姜后缘最讨厌这个味道,它意味着疾病、痛苦、绝望和死亡……
一场噩梦。母亲熟睡在病床上,头发已经掉光,身上里里外外透着化学药剂的味道,姜后缘拉着母亲几近枯干的手痛哭,脑海里不断回荡同一句话。
“姜小姐,我们和您的母亲都尽了最大的努力。逝者安息,生者如斯啊。”
姜母患恶性脑瘤,手术过后,仍然没能阻止癌细胞的扩散。两年的放射治疗、化疗以及靶向药物治疗几乎折磨着她生不如死。
是啊……
如今母亲总能解脱了……
而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若是早一年发现,就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姜后缘,你这个畜生!
是你自己害死了妈妈!
“妈……对不起……妈……”
孟琛一身的戾气还未卸去半分,但床上的小人儿发出模糊地低哝后,他立刻俯身倾听,眼神随即变得深情又心疼到极点。
“缘缘?”
一滴晶莹从女孩儿的眼角滑落,孟琛小心地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她揩去,而后自顾自送到薄唇边,轻轻一吻,便尝到了女孩儿梦中的苦涩。
他的缘缘,此刻伤心欲绝。
“缘缘?”又是一声轻唤。
“呜呜……”女孩儿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却更加害怕无助,眉头紧锁,小脑袋似寻找般左右摇晃着。
“缘缘,我在这。”孟琛了然,将自己的一根手指放在女孩儿小小的掌心,不出所料,下一秒就被紧紧攥住。
昏迷中的人儿丝毫感觉不到用力轻重,犹如一根救命稻草递给悬在绝壁上的她,定要用尽力气抓住才行!
她的脚下,是黑不见底的深渊啊!
手指被握的发白,孟琛只觉欣慰,他的缘缘,需要他,依赖他。
“梦……”
姜后缘又呜咽一声,孟琛极有耐心地,双手撑在女孩儿身侧两边,再次俯身倾听。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
“孟……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