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丘转头对她笑了笑,又看向远处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难民,聚集在火堆前谈笑风生。
“虔诚和亵渎需要费劲心思刻意而为,神灵才会看到。我没有刻意而是顺其自然,如你需要这个垫子!如这些难民,需要一个居所,需要食物。“相丘道。
“听华久说你在此四天了!“齐瑶边垫上软垫边道。
“只是四王爷备的东西今天才到,不然也不会冻死了十几个人。“相丘愁容满面地道。
税收延缓,又要开国库救济灾民,朝中大臣肯定犹豫再三。齐瑶知道齐阳能筹来物资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只能跟着沉默惋惜片刻,忽又想到独孤豪求娶齐雪,便问道:“独孤豪的事怎么样了?”
“独孤豪此行目的不在求娶雪公主,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其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相丘道。
“怎么说?”
“齐魏几十年都处在对立面,势如水火,互不相容,从没有对彼此放松警惕的时候,怎么又会无缘无故通过一门亲事化解多年的恩怨!“相丘道。
“醉翁之意?”
相丘点点头,又有点担心道:“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都苦了两国的百姓啊!”
齐瑶也盯着寺外已经脱离雪灾悲伤的百姓,他们有说有笑,因一碗热汤和一件暖衣就放下了所有的不幸。看看身边家人健康的活着显出最大的满足。对他们而言,战争和他们关系遥远,那只是当权者奢侈的游戏。不过他们却是游戏的棋子,只是不自知罢了。
“以前总想做个纵情山水的闲人,像你一样游山玩水,见一见各地风情,感受不同民风,闲事教教书,与邻下下棋,乏时写写文章,或是画画风景。现在,那时的想法似乎更加遥远了。“齐瑶也跟着感慨。
地位越高,责任越大,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放不下,相丘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不得已放弃自由的生活,步入权势之地,自然很明白齐瑶的这一帆陈词。
若不是经过恒丰偶然得知张魏杀人事件,又怎么一连串的查到太子,得知近几年太子鱼肉百姓的作为。查询太子之事暴露,被无情追杀,后和齐阳自行设计入狱,出狱后已经无法再对当前的局面视若无睹!外亲岭南王已经有自立山头之势,若齐国分裂,又是一场生灵涂炭,此时魏国必会渔翁得利?太子当权,自私自利,百姓疾苦从不体恤。他日不管这两人谁当权,都不能再保百姓一份安逸,不能护身边亲人周全,权利之争,即为自己所争,更为以后百姓安居乐业而争。
“齐国天下若有一名贤主,纵情山水,不一定是遥远的事吧!“相丘似乎是在安慰。
齐瑶眼睛一转,看着相丘淡定的面孔掩盖心中咆哮的汹涌。“贤主?现今是我父王,以后是我太子哥哥!“齐瑶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睛不敢松懈的看着相丘面部的变化,心中浮现齐阳曾给她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情我能忍是因为没有触到我的底线,不能忍的话我就得另某出处’,那出处是什么?齐瑶怔忡片刻,似乎了然。
相丘似乎就是想让齐瑶明白他的心思。余光里看着她抬起又低垂的眼神,沉默地等她自己领悟。
天更加暗淡起来,两人没有起身的意思还静静坐着。
“公主,你在这啊!“千千突然从寺门探头走出,“再不回去,就要关宫门了。“
齐瑶起身,看看相丘,略显尴尬,慢悠悠地道:“我~先回去了。“走了几步又回头,“那日在你府上病倒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吧,真是不好意思。”
相丘眼角微杨,“公主言重了!”
齐瑶凝视他片刻,才欲转身,相丘突然问道:“公主,惠河河岸,朋友之约,可曾记得!”
齐瑶停住身体片刻,斜视地面,思考片刻回道:“相大人的《各地实录》,我都倒背如流了。“话终,带着千千匆匆离开。
相丘在身后笑了一下,接着又连连笑起,好看的轮廓多了些幸福的色彩。
“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嗯嗯,对。也有些没去,希望以后有机会去。”
若回了皇宫,估计齐瑶一辈子都不能看到那些千奇百怪的事了吧。她叹息道:“我就没机会了,将来你就把你的所见所闻,还有各类好玩的事都写成本书,我就看看书吧。就用你的经历和文字来开阔我的眼界吧!”
“好啊!“小贩履一口答应。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欠你的了?“齐瑶学这小贩履的口吻道。
小贩履怔了怔,看了她一眼,微微扬了杨嘴角,“若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不分彼此,如何?”
躺在冰上看天的齐瑶偏过头,“甚好。”
当年的一面之缘还能继续,相丘开始感谢缘分这种东西。
八年前,冥渡之战智胜西蜜,返途拿着的木雕,是给德妃报四王爷平安的信物,应不想过于张扬,既然求了彭英将军隐瞒此事,就应低调行事,不让贤贵妃和皇后察觉。途中才伪装成一贩履老汉的孙儿同行。途中巧遇齐瑶也是意外之事。
齐瑶在风月苑无意看见高台摆放的木雕,心中很是惊讶,听了朝堂冥渡之战西蜜之事,更是浮想联翩,加上那本《各地实录》,齐瑶猜出八九,今日算是确定无疑。
齐瑶出了寺庙,本想与齐阳同路回府,放眼望去却没寻到人。
“公主,四王爷亲送那魏人回鸿胪寺了,让我们自己回去!“千千从旁边牵来马车道。
“哈哈……“齐瑶突然笑起来,“如此佳人,四哥也柔肠似水。”
千千有点诧异,“什么佳人?“有继续道:“听说两人去后山一起捡柴火,不知怎么的,那白衣公子,哦,我既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忽然受伤了!“说完千千还叹道:“四王爷丢下公主一人回宫,多危险。”
“不是还有我吗?”
千千闻声看去,相丘带着华久顺台阶而下,“华久说四王爷先回去了,我和公主一道,护送你们回城吧!”
齐瑶不知怎么的,脸开始烧红起来,自觉发烫,天色已暗,也不知道相丘看到没有。坐在马车里心中暗道丢人,还不安分的偷偷看着前面相丘纵马慢行的背景,心中如春水微微荡漾,每每多看一眼,波澜就久久无法平静。
这一夜,恐怕有人心跳失了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