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律师刚要抬起的脚步停在了半空,疑惑地转回身,看着我。
“董律师,我有个特殊的请求。你,你……你能把那个装着视频的“手电筒”送给我吗?”
我半张着嘴望着董律师,双手不由自主地摩擦起了裤子。
一阵沉默之后,董律师关上了房门,走回到我面前。
他重新拿出那个“手电筒”,在手掌里掂了掂,然后表情严肃盯着“手电筒”。
“这是一个便携式的收放影像器,不是手电筒,价格也不算昂贵。按常理来说,这里面有你父母生前给你的留言,也是最珍贵的影像留念,交给你无可厚非。但……”
董律师拉长了话音。
“就在录完影像的当天深夜,明叔特地打来电话,告诉我一定不要将这个东西交给你,究竟为什么明叔没有细说,他说这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灾祸!切记不能交给你。”
“本来我就想就这样带着这个东西离开的,但最终你还是提了出来。”
董律师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眉宇间现出几道竖纹。
对于父亲的决定,我感到很是意外,为什么不允许董律师将这唯一的纪念留给我。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又会隐藏什么灾祸呢?此时,我手心里不禁沁出了汗来。
“董律师,没事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看见这个东西,以及里面的内容。我只是单纯地想将它留在我身边……”
一阵心酸,双眼又有些发潮,我期待地看着董律师。
“呃……唉,虽然我无法切身体会你的感受,但我想我是理解你的心情的。哎!就算我违背了明叔的嘱托吧。”
董律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手电筒”承载着余温被递了过来。
颤抖着双手接过后,我将它狠狠地搂在了怀里,如同拥抱父母一般,心里踏实了许多。
当我再次抬头时,董律师已经走到门口,用手打开了房门,径直往外走。
“董律师,我送送你。”我慌忙站起身。
“不用了,只剩下楼梯这一截路,外面雾霾严重,你出去也不方便,还是留步吧。”
我随手打开一个抽屉,将“手电筒”放了进去,三两步走至董律师身后,“送到门口也好,以后也许难得再见面!”
董律师没有回头,脸部动了一下,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继续朝着楼梯口走去。
踏着楼梯的台阶,我与董律师缓步来到了楼下客厅。
此时,张可与小秦姨正端坐在沙发上,焦虑的表情让人一眼便能看出。
看到我与董律师走下楼梯,张可立即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小秦姨也连忙将头转了过来,远远地望了过来。
我对他俩温柔地笑了笑,“小秦姨,我们谈完了,我送送董律师。”
董律师显然没有想要与张可和小秦姨打招呼的意思,径直走向了正门。
全副武装后,董律师转过身,还是那套让人望而生畏的打扮。此时已看不见董律师任何表情,我与他面对面站立,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又全没有说的欲望。
过了一会儿,董律师伸出了结实的右手,相握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类似电流的刺激,或许是太用力,松开时手关节已有些发红。
董律师点了点头,转身推开房门,一步迈了出去,“吧嗒”,门严丝合缝的不动了。
我用手触碰了“门镜”的位置,显示屏中现出了董律师的身影,他已走出几米远。忽然,他抬起了右手,竖起大拇指对着门口方向伸了过来,随即站住了,但脸部仍然朝向外。那一画面定格了几秒钟,然后人影慢慢消失了,雾霾让眼前的一切又一团模糊。
我用力揉了揉双眼,转身回到了客厅。
早餐被这突如其来的访客搞得有些冷清,葱油饼摆在桌子上已经凉了。张可与小秦姨没有吃完便坐在了沙发上,焦急地等待着我。
“小秦姨,张可,来吃饭啊,都凉了。”
说着,我重新坐回餐桌旁。
“哦,好的。”
张可应了一声,扶着小秦姨又回到了座位上。
“那个董律师真够高冷的,进屋一句客套话也没说,真把自己当个大人物了。”
张可边吃边报怨道。
“人家也许是职业需要吗!是个正经人就行,明达,他没有为难你吧?”
小秦姨关切地问,脸部的皱纹不禁聚在了一起。
“没事的,小秦姨。他是受我父亲的委托,将家里所剩的一些财物转交给我,顺便来交待些事的。人也挺不错的,就是可能不太容易让人接近。估计以后也不会来了,你们放心吧。”
我笑着说道,手没有停止对于食物的“掠夺”。
“哼,再来必须得先经我这一关,否则,连门都甭进!”
张可气愤得双手在半空中比比划划。
“好啦,知道啦,知道啦,你最厉害。可你这小身板儿,能打过谁啊?”
我故意刺激着张可。
“明达哥,你!”
“好啦,好啦,安心吃饭吧,再不吃就彻底凉啦。只要没什么大事就好,吃饭。”
小秦姨解围似地命令道。
我俩相视一笑,继续埋头吃起葱油饼。
刚才与董律师的对话,张可与小秦姨似乎没有要打听的意思,三个人吃着饭,好像刚才的插曲并未发生。
之所以选择不将楼上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不是因为对他们的不信任,而是想尊重父亲的遗愿,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况且父亲还跟董律师打过招呼,似乎这个视频包含了某样不知明的灾祸,还是不让他们知道为好。
吃着吃着饭,我又陷入了沉思,父亲与母亲的音容笑貌时不时地出现在眼前,忽然董律师威严的形象又占据了整个脑海,那些话言犹在耳。
“明达,你怎么了,有心事?”
小秦姨看着我,用手轻轻按着我的肩膀。
“哦,没事,小秦姨,我可能是想起我的父母了。”
“唉,往事总是让活着的人备受煎熬,想想,姐姐与姐夫的命真是苦啊!”
小秦姨不禁鼻子一酸,留下了眼泪。
“对了,下个星期天是清明节,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
“好!”
苦涩的泪水已倒灌至我的喉咙,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