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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我别走

踏上北去的列车,一切开始变的那么的新奇。爸爸坐在我的旁边,他身上有浓重的烟草味儿,可是我却觉得是一种特别男人的味道,因为在只有我和姥姥的家里从来没有过这种味道,那时候我在想,或许这就是男人才有的。他对我说:“蒙蒙,我们现在要回家了,你,你以后要叫我爸爸,家里还有你的妈妈和妹妹,你,你……”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下来。

我低下的头第一次抬起来注视着他,他接着说:“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爸爸?”他像个孩子似的等着我的回答,可是我就那么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他叹了口气,说:“唉,算了,刚开始哪儿能适应啊。”

“盒儿饭,盒儿饭,两元一份,盒儿饭,盒儿饭……”随着售货员的叫卖声,那句在我心里默念的两个字,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买了两份盒饭,将其中的一份递到我的手上,他还将自己里面为数不多的菜夹给我,看着我津津有味的吃着。他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我。

抬头看他时,我看到他的眼神中写满了疼爱和责任。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疼爱时才会有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原先漂浮的一颗心终于有了着落,因为我现在也有家了。而且我现在正在回家。

如果可以,我真想是在我有家的时候认识晓阳的,那样,他就不用为了我和那么多人打架,因为他总是会维护我,不允许别人叫我野孩子,他说每个人都是有父母的,无论他们在哪里,他们曾经为了爱,在一起,然后有一个爱的结晶,然后才有了我们,所以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意义的,容不得别人的轻视和小瞧。我就是那样看着他,听着他把这些话一字一句的说完,那时候,我觉得晓阳简直就是下一个佟老师。

如果我能早点有家的话,或许我现在也是一个‘大家闺秀’,也就不会如此疯疯癫癫,其实也是只有晓阳最了解我,我总是愿意出来玩儿是因为有他,而我之所以会和别人打架也是因为他们乱说我,这些只有晓阳懂,他总是理解我,总是帮助我,总是疼我,总是怕我打不过人家被别人欺负……

这些我都知道,真的都知道啊。即使晓阳你不说,可是我也能懂得啊。

仅仅短短的一路,我看的出他是爱我的,可是我不明白,他和妈妈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丢给姥姥?让我这几年从未感受到来自家庭的温暖和呵护?他现在是有了另一个家,他过着自己想要的幸福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妈妈却离开了?她为什么会死?他这样一个慈善和祥的人,为什么会是姥姥口中的孽缘呢?即使就是这样面对面的看着他,我的心中还是有太多的疑问,我没法找到答案。

大城市真的很漂亮,高大的楼房,五彩的花灯,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川流不息的小汽车,让我的心里忽然萌生了一种茫然和无助。原来城市里就是这样的热闹,就像是我们那里的集会,好多的人,好多的车。它的道路是笔直的,全部是黑色的粒子,不会像是松河畔的路,横亘的会有石头挡在那里,可是那里的人们早已习惯了那样的路。

走在路中间的时候,我被马路对面的棉花糖吸引住了。阳光那么的明媚,在太阳的照耀下,它好像真的就是一团棉花,那么的蓬松,在一根小棍儿上插着。在像我摇晃着它那脑袋。

记得前年,晓阳的爸爸有事到郁青县,回去的时候给他带了一个棉花糖,他拿着不舍得吃,留着我们一起分着吃,说是我们分吃应该不太合适,因为我吃的时候晓阳一直在看着我,还不时的用舌头舔舔嘴角,我递给他,他却又推回来。我告诉他:“晓阳,等我长大了一定也给你买棉花糖,买最好,最甜的,还要买好多好多。”说完我们还拉了勾勾。

那时候晓阳笑了,笑的很甜很甜,那棉花糖在晓阳的微笑中被我消灭了,那入口即化的甜味儿一直到现在我都记得。

爸爸可能看出了我目光中流露出的对棉花糖的喜爱,他蹲下身来对我说:“蒙蒙,你乖乖听话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棉花糖,可不许乱跑啊。”

“嗯。”我赶紧答应,见我回答他很高兴,扶了扶我的头向马路那边跑去。

我想等我再回去的时候一定也给晓阳稍,我一只手拿两个,不,应该是一只手全里拿满了,让他一天都吃不完的那么多,他一定会特别的高兴的。他就会特别期盼着我回去,让我给他带好吃的,我就那样的想着关于以后的事情。

很快他的手上就拿上了一支棉花糖,我高兴的叫他“爸爸,快点儿,爸爸……”

或许是听到我叫他,过分高兴和激动,他加紧步伐向我这边跑过来却没有注意到那辆疾驰的汽车……

雪白的棉花糖掉在他的身上一点点的开始变红……

我慢慢的走过去,那一刻车好像都走的特别的慢,我不知道他们是在等着我过去,还是再看车祸,我静静的蹲下看着他,周围对于我来说变的那么的寂静,我看到这个刚才还站在我身边对我说话的男人现在就倒在马路上,我看到了他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我听到他的呻吟声,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忽然间我想起了姥姥,想起了姥姥说的那几句话,想起了姥姥临死时闭不上的双眼。

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张了张嘴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可嘴里不断涌出的鲜血覆盖了他想说的话,他抬起另一只手,把那变红的棉花糖用尽最后的力气放在我的手中,用爱怜的目光最后看了我一眼,就静静的闭上了双眼……

我就那样静静的蹲在他的身边,手中抓着那个变红的棉花糖,没有话语,没有表情,没有泪水,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定格,将这痛苦在我心中无限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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