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回去,我一直期盼的那个家,在我还没有到达的时候就又一次消失掉了,是在我面前就那样瞬时间就破灭。
那不是姥姥慢慢的生老病死,那是前一分钟还在身边的那个人,后一分钟躺在冰冷的地上就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只是剩下一个再也不能和我说话,再也不能给我关怀,照顾,再也不能带我回家的死人了,谁能承受的了。谁愿意看到这样的话画面?
可是这样的画面真的就是在我这个八岁的孩子的面前,这样突兀的出现,像是横亘突出的砾石,没有经过任何预兆,可是就是出现了,就是这样的惨不忍睹的让一个年幼的孩子去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在自己的身边离开,他们的离开却都是因为爱她的。
后来很多的警察,医生和护士赶到了现场将现场围了起来。医生们把爸爸搬上救护车就离开了。警察开始询问目击证人,一切处理完毕后,就只剩下孤零零的我抓着那个变红了的棉花糖。
警察把我带到的公安局。“小妹妹,你别害怕,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一下。”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他就那样的看着我。
我任然面无表情的看注视着他,恐怕即使这次我们对视再久我也不会有想要说话的冲动了。他摇摇头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
很长时间之后门又被打开了,一个女的走了进来,旁边的警察说“在事故现场的就是这个小女孩儿。”她点点头。在办理手续的时候曾经询问我的那个警察把她拉到了一边:“这个孩子可能是受到了刺激,毕竟谁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爸爸死了,是很残忍的现实,所以你们大人还是要多和她交流交流。”
“嗯,我会的。”她答应着。
可是在一边的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我会觉得很可笑,我跟在她的身边所有的人都可能认为我是她的孩子,她一个母亲来带自己的孩子回家,可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在她没有接到电话的时候我们就是两个时空的人,可当她接到警察的电话之后,她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了,真是可笑,一分钟的时间,她就有了一个孩子,甚至那个电话打了还没有一分钟,仅仅只有四十秒,或者更短。
多么的有趣的一件事,我多希望永远不要见到你,见到这个被别人口中称呼的妈妈,我想为什么警察不把我遣送回松河畔,回去哪怕是找大伯或者三叔让他们收留我,因为我记得爸爸走之前曾经去过他们那里,他在屋里递给他们钱,说这么些年肖蒙多谢你们大家的照顾了,现在我准备待她回我的家了。
办理好各种手续之后,她拉着我走出了公安局。
我开始打量她,她不像我在路上所看到的其他的女人一样化很浓的妆。轻轻的眼线,淡淡的粉底,着装朴素中透着典雅。
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沉着稳重的女人,她懂得化妆,懂得着装,懂得做场面。因为在她见到我之前她根本是不认识我的,可是她在警长面前却可以表象的自如。这就是她的为人处事观吗?
一路上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走到公园的长椅边,她静静的坐下,抬起头问我:“你就是肖蒙?”我看着她,仍然什么话也不说,她忽然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从今天开始你要叫我妈妈,没有原因,你必须照做。”她的眼神极其严肃,我的心一下子又凉到了底。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又将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家?
而后我跟着她来到那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名义上又称做家的地方。她给我规定我的床,与此同时我见到了那个女孩儿,我的妹妹——肖乐。
第二天是爸爸的葬礼。爸爸是被火化的,我一直想着能像姥姥下葬时再见他一面,可是仅仅那样一个盒子就吞噬了一个我的亲人,我才明白那些抓不住的东西,就注定留不住。
那个女人带我和肖乐一起参加,我们穿着黑色的素服站在墓的两边,看着她把爸爸的骨灰放进去,那时候肖乐哭了,哭得很伤心,她哭着要爸爸起来,要爸爸抱。而我却在那么悲恸的氛围下注视着他的遗像。
这个男的,我的爸爸,仅仅和我相处了三天他就死了,他之所以死是因为他爱我,他懂我的心,虽然我们相处了仅有三天,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我还记得,我叫了他一声爸爸,可是为了这一声呼唤,他用生命做了代价。
我没有哭,即使我很想告诉他我愿意你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却狠狠的抠着自己的手指,它很疼,让我很麻木,我知道这样或许我就不会哭泣,不会流眼泪,不会让他们看到的我泪水。
爸爸,我想笑着和你回家。
后来我跟肖乐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与肖乐渐渐熟悉之后,她告诉我那个女人叫方彩怡。
和方彩怡的相处不温不火,我们不说话,彼此很多的时候都是把对方化为无形,她处理她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叫肖乐的名字,而我应该是她不愿意提及的一个人,可是我们却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应该是我要住在她的屋檐下。
和肖乐的相处非常融洽,她告诉我并教会我很多事情,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可以相信并且喜欢的人,我想如果没有她我和方彩怡,会怎么相处呢?我时常告诉自己,我和肖乐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永远也不会分开的。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彼此的唯一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独自悄悄的起来,借着照进屋里的月光静静的看爸爸的遗像,我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但是我总是觉得他似乎在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