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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门,终于开了

噢,等会啊,等会。”一阵擦擦的脚步声,然后是悉悉索索的开门声,许久,门,终于开了。

一位满头银丝的瘦小老人,出现在红云面前。

红云马上认出这位应该是郑东的妈妈,面庞眉眼多么的相像。赶紧说:“阿姨,你好。我是郑东的校友,今天特意到家里来看看您。”

“哦,是小东一个学校的呀。”红云点点头,“来吧来吧,快进来吧。”

红云跟随老人缓慢的脚步,走进家门。

这是一套老式的一间半楼房。也许因为不太通风,房间里的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地面铺着老式的塑料地板,许多地方已经磨没,露出下面灰黑色的水泥。屋顶上悬着的一个灯泡,发出暗淡的光线。屋内挤满了老式家具,地上也堆放着各种用品,床单枕套已经褪色,沙发扶手磨得发毛……岁月似乎刻意在这里的每件东西上都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阿姨,就你一个人住吗?”

“是啊,是啊,现在就一个人住了。”

红云没敢继续往下问,她心里明白,目前这个家只剩郑东妈妈一个人了,说这里是个家,大概就是因为尚留人间的这个人还住在全家人曾经住过的房子里。她的心中一阵酸楚,几乎滴下泪来。

就在这时,老人却热情地招呼她:“来来来,坐在沙发”。红云赶紧一边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一边自报家门:“阿姨,我和郑东是技校的校友。前一段时间,我们校友会,大家还提起了他,也都特别挂念您,就派我来家里看看。”说着红云从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1000元钱。“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你看,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一直惦记着我。”郑东妈妈颤声说。

老人原本干涩的眼眸中顿时蒙上了一层薄雾,她没有接红云递过来的钱,一只布满褶皱的手使劲地摇着:“大家的心意我领了,这个钱呀,你赶紧帮我拿回去。”

“阿姨,你一定要收下,这是大家交给我的任务。”

“谢谢你们啦,其实,我现在过得挺好。居委会经常派人来帮我干这干那,也有,小东的同学,小伙伴,来家里看我。大家不但没忘了他,还惦记着我。我心里真是非常的感激啊。现在,我虽说腿不大方便,但是生活上,还是可以自理。真没什么困难。我希望,你们大家一切都好,也欢迎你们常来家里坐坐,就是啊,千万不要带什么东西,更不用带钱来。”

红云不再说什么,执意把钱放到了茶几上,又拿过一个水杯,压在那摞钱上。这时她突然发现桌上的玻璃板下有一张照片,她一眼认出,那是郑东站在技校学校门口照的,笑容充满阳光,样貌几乎与现在无异。学校就是SG技校。

红云看得呆住了,老人又和她说了什么红云完全没有听清,愣怔了好一会,红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站起身,对郑东妈妈说:“对了,阿姨,我还带了点吃的,是我自己送给您的,忘在外面的车上了。我看您这腿脚来回开门关门也不太方便,能不能麻烦你,到窗户边站一站,我把东西递给您?”

“哎呀,不用啦,家里什么都有啊。”

“阿姨,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我自己送您的一箱鸡蛋,你要是不嫌弃,就留下吧。”

老人,听了红云的话,缓缓站起身,和红云一起向窗边走去。

看着老人已经站在窗边,红云扭身跑出房门。来到自己的自行车旁从车后架上,拿起一个红色的纸箱,返身走到郑东妈妈站的窗下。看到红云走来,老人探身拉开纱窗,又奋力推开玻璃窗。风,一下灌进窗内,吹得老人满头银发在风中凌乱飘动。

红云尽量将手里的纸箱举得高些,老人也赶紧伸手来接,那手指似乎已经不能完全伸展,皮肤也像橘皮一样褶皱,那双手,接过纸箱,稍稍停顿,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回到窗内。

红云对老人说:“阿姨,赶紧关上窗户吧,风大。”

窗户虽然关上了,老人却一直立在窗边。

红云冲她挥挥手:“阿姨,我不进去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您,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老人微笑着点着头,一直站在窗边。

红云一步一回头的往自行车边走,不时的向老人挥手。许久,老人的身影还留窗边,一直在向外张望……

红云,登上车,路上,她没有听到郑东说话,不知道他怎么样,心里急,脚上更加用力,只想快点回到厂里。

进了厂房,红云赶紧把书包放到地上,拉开拉链,里面,黑洞洞的。

她轻轻叫了两声,没人回应,红云在旁边坐下,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静静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低低的啜泣,抬头发现郑东垂着头坐在一边,正用手抹去脸上的泪,他的肩头不停地抖动,看得出他在竭力压抑着自己情绪。红云向郑东走去,站在他的身边,她从来没有距离郑东这么近,她想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想拍拍他的肩,举了举手又轻轻地放下了。

“谢谢你,真的,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让我,又见到她了,她,老太多了,不过看起来挺好的。”说到这郑东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你想和妈妈说说话吗?我……”

“不,别,能见到,我就心满意足了,她现在生活得很平静,这足够了,谢谢你为我和她做的一切。我只能说感谢,我没有办法报答您。”

“我不要你报答,我是真心希望能帮你。帮你不再离开家乡。”

“谢谢,不过,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回哪里?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还记得钢柱上的H吗?就在那。”

郑东站起身领着红云,一前一后向板坯连铸机走去。

来到那根钢柱边,红云仰头看着上面的“H”问:“写这个字什么意思?”

“你看它的形状像钢架吗?边上两根钢柱中间一根钢梁,像吗?”

“嗯,像。”

“还有就是它也是英文帮助的第一个字母。写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两个意思。”

帮助,帮助?怎么才能帮帮他呢?突然一个念头在红云头脑中灵光闪现,她有些兴奋地问问郑东:“束缚你的是一部分钢柱对吧?”

“嗯”

“那,是一截,还是一片呢?”

郑东困惑地看着红云。

“就是说如果我只把束缚着你的那一小部分切下来,不知道有多大?”

“就是6米3到6米8这部分。”

“多厚?”

“很薄,也就一二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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