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了夜,街道上已别无闲人走动,只任凭风吹扰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曹熊慵懒地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曹平骑马走到马车左侧的窗外,“公子,一切已照公子吩咐就绪!”“嗯,蔡家那边还在等某返程,可令将士饱食一顿,且暖和上一个时辰!”曹熊隔着布对曹平吩咐道。“是,公子!”曹平拨马离去了。
转过街道,已是到了灯火通明的治衙,曹仁和满宠早已在门外等候曹熊,曹熊才下了马车,见两人在等候自己,忙快步走上台阶。
“让叔父与伯宁先生等候,熊倍感不安!”曹熊躬身作了一揖。
“子威何须见外,你身子骨不好,快随某进来,莫要受了风寒!”曹仁拉着曹熊的手,微笑地道。
“是啊,公子,快些进去便是!”满宠也在一旁笑着道。
“好,叔父与伯宁先生先请!”曹熊也哈哈大笑。三人也不再谦让,一齐入了内堂。早有下人将酒食备好,只待入席,“子威、伯宁公,请!”曹仁自坐上首位置,请曹熊和满宠入座。
两人坐下后,旁边的侍立小厮从酒桶中杓了酒,曹仁拍了两下手,一群舞女鱼贯而入,“烤羊尚未全熟,子威可先随某观赏一段江南的舞姿,如何?”曹仁客气地说。
“但随叔父安排,小侄乐于赏看!”曹熊在座位拱手道。“你等听清了吧,开始吧,跳得好有赏!”曹仁哈哈笑道。
“谢将军!”舞女道了谢,缓缓分开,伴着古琴音起,就堂上跳起舞来。琴声缓缓清丽,令人入迷,舞女腰肢柔软、步履轻盈,让人不觉陶醉其间。
曹熊喝着酒,吃着些肉食,不过他的眼神虽然看着舞女,但心思却不在此,只听着琴声出神。
琴声终了,舞女只在堂中候着。又有下人托着烤羊进来了,一阵香味传了开来。
“子威觉得如何?”曹仁轻声问道。
“舞步轻盈,起落有序,加之琴音清丽悠扬,虽在寒冬,却给人一种暖春之感,真乃佳音也!”曹熊握着酒樽,一脸的沉醉。
“子威竟对音律也有研究,我等武人只觉得好听顺耳而已。”曹仁赞许地道。“小侄略知些许而已,算不上研究,只是,”曹熊望了望弹琴的女艺者,“为何琴声中有种淡淡的忧伤?”“请公子恕罪,奴家不意加上自家情感,扰了公子兴致!”那女艺者起身朝曹熊福了福。
“无妨,音律本是寓情之物,倒是某等扰了姑娘思绪!”曹熊微笑着,“不过,叔父的忧愁却流露于表,不知是为何?”
“各地多已抓获蔡家众人,只襄阳中不见有蔡瑁胞弟蔡瑾,据说蔡瑁死后便是此人主事,走了他怕是不妥!”曹仁放下酒樽,望着满宠和曹熊。
“蔡家已亡,仅蔡瑾一人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苟活下去才是他的正确选择,将军又何须多虑!”满宠在座位中淡淡地道。
“蔡瑾能提前逃脱,可见他是个聪明之人,不过,他怕是要先蔡家诸人而死了!”曹熊饮了一口酒,放下酒樽,缓缓起身道。
“子威有何看法呢?”曹仁自上次学院之事后很是看重曹熊,听得这话,想看看曹熊的看法。
“你等先下去吧,稍后自有赏赐!”曹熊挥手让舞姬退下去。
“谢公子!”众舞姬福了福,退出大堂去。
“你等也下去吧,任何人不得靠近大堂三丈之内!”曹仁看出曹熊的谨慎,他也怕下人中有多舌的,所以也让侍候酒席的人下去了。
“日间小侄回府时曾遭人袭击,必是蔡家留有的后手无疑,而这策划之人想是蔡瑾了。”曹熊站直身子,“不巧,小侄手下击退了来人!”
“那公子何故说蔡瑾先于蔡家众人而死呢?”满宠惊奇曹熊手下能人之多,也疑惑曹熊的话。
“今夜与叔父有宴饮之事,某已派人在府中传开,而府内有蔡家眼线,如此蔡瑾也必然知晓,待某宴饮后,他可伏人于返程途中劫某,但某身边侍卫不少,他一定会倾巢出动,这怎么由得他不死呢!”曹熊冷笑地说。
“既是如此,我立即集结军马前往擒他!”曹仁拍案而起,蔡瑾胆子太大,还敢做垂死挣扎。
“何须叔父亲自去,小侄事前已命帐下将领伏兵于街口、民房,待蔡瑾动手之时,便是他葬身之刻!”曹熊向曹仁拱了拱手,“来此将近一个时辰了,只怕蔡瑾等得焦急,小侄得告退了!”曹熊笑着说。
“那子威当心些。”曹仁也不留他,走下来拍着曹熊的肩膀说。
“叔父放心,一会教叔父与伯宁先生看蔡瑾首级!”曹熊做了一揖,随即走出大堂,领着王平等人走了。
曹熊出了治衙,马车还停在门口等候,曹熊也不言语,上了马车,曹平和王平在前后护卫,马夫赶着车,慢慢走了。
马车刚走,不远处有两条人影窜入小巷去了,侍卫中也有人往另一条街走了。
马车走到第二条街时,“停住!”王平在前面喝了一声。前面站着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剑。
“马车里的人留下来,其余人可以走了!”那人冷冷地说了一句。
“冷杰?”王平借着微光认出了那人,“想不到你还不死心,竟来拦截公子!”
“某不想杀人,可留下曹熊!”冷杰还是那么高傲。
“曹平你分一半人护卫公子往回走,其余人和我一起上!”王平大喊。后面曹平应了声,拥着马车往回走了,想不到后面也有几十人挡住了后路,为首一人正是白天在民院中的蔡瑾。“还不束手就擒!”蔡瑾大声喝道。
“束手就擒的是你等!”黄忠领着军士围在冷杰后面,随后李严也带人堵在蔡瑾身后,魏延则领人将这一带的街道都封锁住了。
“冷先生,擒贼先擒王!”蔡瑾看到被包围了,手下人有些骚动,忙叫了一声,想先抓住曹熊,一切即可顺利解决。
“是!”冷杰应了一声,快步走向马车,王平一刀砍去,冷杰反应快,闪开了,顺着步子用快剑杀了两个侍卫,马夫早已吓得摔下马车,冷杰跳上马车,掀开帘子,突然从里面一剑刺出,冷杰也不慌忙,用剑隔开那一击,却发现里面的人并不是曹熊,冷杰跳下马车,“大人,车里的不是曹熊!”冷杰喊了一句。
“你在找某?”一声从李严那边传来,只见曹熊引着王婉在马上说道。
“好一个曹熊,倒是某小看了你!”蔡瑾恨恨地说。
“想必你就是蔡瑾吧,既然逃出了襄阳,何不苟活下来”曹熊冷笑着,“可惜,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曹熊语气中好像很惋惜的样子。
“不过鱼死网破罢了!”蔡瑾不怒反笑。
“你等不过小鱼而已,还不足以破网!”曹熊笑得更大声。
“放箭!”李严喝领将士,黄忠也让人放箭。
军士压低了弓,只射了一轮箭便停了,因为中间还有王平等人,避免伤到自己人。况且蔡瑾带来的人只剩下了十几个汉子和中间的冷杰。
李严和黄忠也下马提剑,亲自领着军士上前和蔡瑾等人交手。“冷杰身手敏捷,婉儿可上前助阵!”曹熊说了一句。
王婉应了一声,也提剑下马,“让开路来!”王婉沉声说道,军士闻言都让开一条道来,王婉拔剑杀了进去,慢慢寻向冷杰的方向。
虎狼一般的曹军无疑是秋风扫落叶,蔡瑾手下尽皆被砍倒在地,蔡瑾也奄奄一息地靠在马车的轮子边上,一军士上去给了他一刀,蔡瑾睁大眼睛,吐了一口血,身子一软,永远地倒了下去。黄忠和李严见状,各领人退到一边,只有王婉和王平一起夹攻冷杰。
“大人!”冷杰早已看见这一幕,悲伤地喊道。不料王婉正好趁着这一破绽,用剑身打掉冷杰的剑,把冷杰逼退到墙边。
“停手!”曹熊喝了一声,王婉两人也不忍伤害冷杰,挺着剑向后退两步,“冷杰,你难道还想着为死去的蔡瑾卖命吗”曹熊说道。
“大人对我母亲有恩,不容不报!”冷杰面不改色。
“蔡瑾已死,你做垂死挣扎有何意义,只会白费了师傅传授于你的武艺!”王婉声音哽咽地道,要不是曹熊喊了一声,她也不知该是杀了冷杰还是放了他。
“你走吧,日后只不要与某为敌便可!”曹熊在马上说道,冷杰一脸惊疑地望着曹熊,他不相信曹熊肯放过他。
“谢公子,师兄你走吧,念着公子今日之恩才好!”王婉说道。
冷杰拾起地上的剑,捂着手走了,蔡瑾的恩情他已是报了,至于不死,是为了不辜负王越的教导。
“将蔡瑾斩了首级,送至曹仁将军处!”曹熊喝道,“汉升公同正方且让军士扶起受伤的袍泽,将阵亡的袍泽安葬,随后且回军营,待论功行赏!”
曹熊又走上马车,望着眼前的场景,“荆州完全是某曹家的了!”语气有些感伤。更不多做停留,掀起帘子入了车内,带着侍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