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东都，将各处医药世家的疑难杂症墙给答复了个遍，均被认可，我去了秦殿，面见秦皇，讨论医术。”
“他列出三千问，当庭测对，以紫气为凭。”
“我答了三千，没有一道得到认可。不是我错了，是我的方法不够完美。”
“我不甘心，秦皇怜悯我又出了三千外的一道，称只要答出，便是有功于社稷。”
“可是啊，我看不懂，对这个病理，我没有一点头绪。我承受不了，呵斥秦皇此病根本无解。”
“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怪我，有人曾解出来了，只是配方他不能说出来罢了。他还说他看好我，让我继续学习。”
“三千答成了笑话，当庭呵斥秦皇更无人愿意接近我，只这一天的时间，少年热血全部成了泡影。”
“我于酒馆买醉，整日浑噩，竟不知她有了身孕，我在这一年竟当了父亲。”
他笑了，眼里闪烁着晶莹，任它流下。
侯白干了一碗酒，又给两人满上。
“嫂子呢？”
坐下，饮尽。
“难产，走了。”
语气没有任何感情，平平淡淡地说着。
他拿着酒罐，给侯白满上，也给自己满上。
“她走的那天，我都不知道我成了父亲。是王夫人来告诉我的，也是秦皇命她帮忙接生的，没有办法，当时只有两个选择，保大保小。”
“我不在，哈哈，我不在。”
“无牌无位，哈哈。”
他的行为已经被家里人逐出了家门，她娘家人以她为耻。
他仰天大笑，笑很放肆，笑完了，抿了抿嘴，将酒饮下。。
“可是小王母亲？”
“是。”
侯白也端起酒碗，饮下。
“浑噩了三年，不得寸进，我还记得那天她给我端茶过来的时候，想呆着又不敢呆着的样子，我也是那天被秦皇赶出了京都，让我读遍江南再回来。”
“他说答案在江南，江南啊~”
“我看书上有说过，江南千年无病，没有一人生过病，医术方面和其他地方的典经阁相比差之甚远。”
侯白插嘴，给两人倒酒。
“对，我来江南这么久，没有见到过一个病人。”
他轻笑了一声，似自嘲。
“何止江南啊，我跑遍了整个南方，看了所有医书，真的很简单，简单的不行。”
“我甚至又去了极西，花了几年的时间，又看了好几遍西方医书，无解，只好再回江南。”
“踏遍了每个地方，只为求解，甚至不知道江南无花。”
他吐了一口长长浊气，饮酒。
“他只让你读遍江南。”
“对啊，早就可以回去了。”
“孩子呢？”
“小王母亲看着的，应该和你一样大了吧。”
“要回去了？”
“明年春回去。”
“我大概明年冬到，到时要带我去看京都。”
“一定。”
老何的心事吐露，心中的郁结倒是少了几分，看向侯白，眼中满是赞赏。
“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很舒服，不像小王，像个二傻子，倒是最近好多了。”
“呵，我，三千道，融于一体，尔等自然受益良多。”
“真是不要脸啊。”
老何发笑。
“倒是记得帮我好好打一打秦皇的脸，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到新皇的诞生。”
“一定。”
觥筹交错间，碗影闪烁。
“我放不下的就只剩下她和小王了，把那次机会给他俩可好？”
“可以。”
“我的路已经走完了，打算年后置办一块田地，看她去走自己的路。”
“晚了。”
老何一笑。
“知道的，这不是还有条老命嘛？”
“敬你一杯。”
“干。”
......
“我喜欢吃薯瓜，你到时多种点，去京都了，让我去偷两个果腹。”
“放心，绝不会让你睡床的。”
相互间打了个趣。
“咱俩的初心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我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老何答完了，侯白开始回答他的问题。
“何意。”
“明年登科，一十二年独步天下。”
“不再去太学看看书？”
“我已到了顶峰，凡学难进寸步。”
“你家住哪里？”
侯白看了看他，第一次正式答道。
“北方，十万大山。”
老何有些惊讶。
“你从里面出来的？”
“嗯！”
“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万座山分十重，能去的只有前五重。”
“你能去几重？”
“第五重。往后不可知。”
“可有朋友？”
“一个，叫小陈。”
侯白说到小陈的时候笑了，很开心。
“你也不确定？”
“嗯。”
“可是要改变？”
“嗯，目的便是如此，我要让山中的人都能出来看一看蓝天。”
“寸步难进会很难。”
“秦皇那里应该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谢小无那里你是怎么看的？”
“她有身上有秘密，但我不关心，假如这是命数，我愿助她一臂之力。”
“没了？”
“没了。”
“我觉得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侯白不信，笑着饮了一碗。
“哈哈~好久没这么畅快了。”
喝完后老何一把将酒碗摔在了地上，豪气十足，等着侯白摔碗相和。
半响，未等到，抬头看去。
侯白笑容停滞。
“你爽快了，摔碗干嘛？”
“江湖杂文上不都是这样写的？”
“那您要不要再摔个酒罐呢？”
“你不会......？”
“我不管，赔钱。”
“我没钱了，吃住全靠小王的。”
“我不管，你得赔钱。”
“咱来多好的兄弟是不？给我免了吧。”
“滚，现在咱暂时不是，还了再说。”
......
两人一起玩闹的天亮，背着酒罐，带着碗，回客栈去了。
小小莫已经买好了早饭，咱门口等着了。
“去给这家伙也买点。”
驱散了满身酒气的侯白，嚷嚷着让小小莫干活。
坐了下来，谢小无看见，走了过来。
“另一个碗呢？”
“没了。”
“怎么没得？”
“砸了。”
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无奈的咂了咂嘴。
“赔钱。”
“等小王来嘛。”
说完不客气的将侯白的包子拿过来吃掉，上楼睡觉去了。
楼层转角的时候，他看了看正在和侯白吃饭的小小莫，感觉到心里很舒服，也有点不舒服，他有过机会享受着天伦之乐，但是现在好像没了。
叹了口气，打了声酒嗝。
回到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睡了。
回想这一生，倒也的确没成什么大事，倒是闹了不少笑话。
他很爱她，浑噩了三年，总是感觉生活很容易的他，却遇到了它的迎头棒喝。
还好有人把他叫醒，让他学会了放眼当下，珍惜眼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