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夜的努力下,苏康正式审判因所有所欠公款已如数归还,且认罪态度良好,最后法院判决,苏康有期徒刑五年。当听到这个宣判,苏康扭头转过去感激地望了一眼坐在下面的陈文意,陈文意高举着一个婴儿让他看,那是他刚出世不久的儿子,他还没看上一眼。不夜没有去,她一人呆在家里,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想做,直到陈文意抱着孙子归来。
一进门,陈文意喜不自禁地向不夜汇报:“不夜,只判了五年。”
不夜淡淡地一笑,这个结果律师早已同她交过底。五年,苏康就会出来了。
苏康入狱不久,陈文意写信跟他说,这都是苏永新在世时安排的,你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随信汇上一千元,你的儿子天成很好,不必担心。苏康接到信那天,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他是一个罪人,真正的罪人,他是怎么对不起这个爸爸,还有他的女儿。这已是今年他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听说苏永新突然离世,他要求出去参加葬礼没有得到许可,他哭,哭自己曾经做过的所有的错事,还有这个待自己如亲生儿子一样的老人的离去。
如今,这一切都过去了。苏康回来了,带着那些难忘的记忆回来了。罪人归来。事实让他备受煎熬,不夜,不夜,他这一生欠她太多太多,在她面前永远都将是罪人。刚才和陈文意吵,他怪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真相,陈文意回他的话也有道理,他感到家里让他窒息,他要出去,出去透口气。
他真想在大街上大叫一声:“我要找工作。”只怕一嚷出来,街上行人都会把他当神经病,街上的路人行走匆匆,无人注意到这个不知该何去何从的男人。他感到自己在里面呆了五年,几乎有点不适应这社会。在监狱里,他想出来后和妈妈儿子一起回河南,至于苏不夜,年纪不小了,如果还在做小姐,为了感激苏永新,他会劝她不要再做了,如果她不嫌弃自己,他们俩可以走到一起。事实上,在里面他想得最多的是这个姐姐,他在猜她生活状况,他甚至乞求老天不要让她嫁人,不要有男友,虽然他明白这样很自私,但他内心就是这样想的,他知道她恨他,没办法,他总是自己给自己希望。
每次陈文意来探监,那么短短的三十分钟,他总会装作无意地问起不夜,当然陈文意不敢违背不夜的意愿,不变地回答不知道,没有联系,然后转移话题,她对儿子的思念有太多的话要表达。现在苏康在思考,为什么这五年里不夜不让妈妈告诉自己实情。假若自己当初知道真相,又会是怎样?
他一定会拒绝妈妈每月汇来的钱,拒绝了只会让自己更糟糕。没有钱,他在监狱的日子就会很难熬,不能打点同室里的小头目,还会吃不饱,因为要是小头目看你不顺眼,你每天得饿肚子,分的饭食全让狱友抢走,还要干最累的活。监狱的日子,弱肉强食、想想就不愿再回到那个地方,一个可怕的地方。这五年来,他在里面没受多少苦,多亏那每月汇过来的生活费。
而他更不知道一个事情,不夜托张婷找熟人,正是那所监狱的一个警官,暗地委托他关照下苏康,因此苏康在狱中的生活不是太受人欺也有这个原因。反正,只要是夜能做到的,她都做到了。现在,苏康无地自容,对不夜似乎不再有半点想法,负罪感越积越多,这辈子为她做牛做马也弥补不了自己的过失。
他现在就是这想法,让他为她每天擦皮鞋的心都有。他依然站在楼下,脚不知移向何方,短短几年,这城市变得陌生了,变得自己认不清楚了。耳边一个声音在叫:“爸爸,你要到哪里去呢?”他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家伙,儿子天成,又是陌生的,天成瞪大眼睛说:“奶奶要你回去,你再不听话就将你送到你来的那个地方去。”
苏康好笑:“这是奶奶说的吗?”
“不是,是我说的,姑姑说你不听话奶奶就将你送到那个地方的。”苏康抱起他,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乐得小天成高兴得直叫,父子俩上了楼。大门没关,可能是天成下去的时候没关。陈文意在厨房里忙乎,不夜在房里玩电脑。苏康将天成放下来,小家伙还要玩,苏康向他求饶:“爸爸累了,休息一会行不行?”他这才不情不愿去玩自己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