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
照衪不顾重矜的挣扎,瞬间掀开了重矜的被子不说,还直接一个踱步走至她的床边,一把撕开了包扎重矜腹部的白布。
眼前有两件事吓到了照衪,一是重矜惊恐的眼神和他自己鲁莽的行事,二是重矜伤口的真实状况。
她的腹部,丝毫没有寻常女子该有的光滑,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疤,有新有旧,可怖的模样实在让人很难与她美丽的脸庞联想在一起。最让照衪难以接受的,不是以前的旧伤疤,而是她近期受伤的地方,也就是他正在为她治疗的部分。
原来的伤已经恶化,那一块的皮肤不仅已经青了,还带有严重的发炎。有几处本已愈合的地方,竟因为没有及时换药而再次裂开,渗着汩汩的鲜血,一直蜿蜒到下面,不一会儿就染红了被单。
照衪寒芒如星,面色阴沉,怒斥她,音量虽低却让人不寒而栗,“这是什么?你感觉挺好的?如果你不想活的话,当初就应该死在外面,而不是跑到我的六仙医阁让我治。你死了没关系,但你死在我手上,是对我医术的侮辱。”
重矜似乎第一次被被人骂成这样,呆呆的,忘记了还击。如果换了以前有人敢把她的衣服这样,还骂她,她早就一拳打的对方非死即残了。而此时,她像一个做错事了的小孩,面对家长的批评,不敢反抗。
照衪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之后,踏了出去,嘴上嚷着,“沈存墨自己不要命,还带了个更不要命的,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重矜以为照衪不想管她了,有些着急和低落,因为她肯定是希望伤赶快好起来,这样她就可以回倾安国了。只是她担心照衪为难才这样逞强的,毕竟阁中没有女眷,沈存墨又不在,如果由照衪给她换,对他对自己,都是不好的事。
其实她也因为那剧烈的疼痛而夜夜无眠。
重矜沉思,在犹豫要不要道歉,因为隐瞒病情的确是她的错。如果照衪不管她了,就那些普通郎中的医术,她可能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回去,她等不了。
在她左右为难,不知所措时,照衪的脚步哆哆的响起,只见照衪手提精致的医药箱,剑眉蹙起,眸光微怒,他开口,周遭温度都降了三分,“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别动,换药。”
重矜想拒绝,想问他,难道阁中没有女眷,连隔壁左右,也都是男人?但看到他那气势凌人的样子,她堪堪住了口。
说来也神了,重矜明明什么都没写,照衪却猜中了她想问的,“如果你不隐瞒病情,及时医疗,寻常女子在我的指导下也能为你换药。但现在除了我,其他人换药的力度不匀,角度不对,都有可能会加重你的伤。”
好吧,这类似的结论她前段时间才和沈存墨说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换成别人和她说了。
重矜因为没法动,也就写不了字了,只能听照衪说话,“今日我为你换药的事,别告诉任何人,对你我都不好。”
重矜自是明白这道理的。
外面突然的一声喊叫惊到了重矜,自然也惊到了照衪,照衪神色一慌,手上的动作却并不受影响。
外面说话的那人对着重矜的房门喊着,“阁主?你在里面吗?”说完,就准备打开房门进入。
“滚出去。”照衪对着外面冷语一句,那人立马止住了开门的动作,站在门口跟照衪传递消息,“阁主,夫人回了。”
此言一出,重矜明显感到他的手颤了一丝。照衪的动作越来越快,重矜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狠,照衪知晓重矜的痛苦,可他没办法。
终于到了收尾部分,剪下最后一缕余布后,照衪走到水盆的旁边,将手仔仔细细的洗干净,随后才出了门,跟着门外的人一同去找许清如。
重矜无力的躺在床上,疼痛慢慢散去,她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会儿了。
六仙医阁厅中。
许清如垂着头,就好似一只委屈的小白兔,“对不起,照衪。我不知道这两天有位姑娘需要寒月给她换药,擅自没打招呼就带着她出去玩了几天。”
照衪习惯性的摸摸她的头,“没事,不怪你。”
许清如挽着他的手臂,带着担心的语气,“那姑娘在哪儿呢,我现在就让寒月过来。”
照衪有些不自然,稳了稳气息,“没事了,我已经拜托了隔壁的女眷帮忙换了。”
许清如哦了一声,又问道,“是谁家的姑娘,我能去见见吗,这阁中可是少能碰见女眷,她生病的这几天让我来照顾她,也有人陪我说说话。”
照衪说,“是沈存墨的王妃,你照顾的时候小心点,他好像挺紧张她的。”
“哦……是吗?”许清如笑了笑,“放心吧。”
阁间内。
刚刚换药时的过于急促,照衪力度没有控制好,让重矜脸上微微出了薄汗。门吱吖一声打开,她望着踏进来的照衪,收住了痛苦的表情。照衪身后许清如露出头来,两人皆是一愣。
许清如没想到沈存墨的王妃,居然会是重矜,脸上哑然的表情存留了些许,随后才收住,用笑容代替,“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呢。”
“你们认识?”照衪问。
重矜没有回答,许清如接过话来,“认识呀。”
重矜紧张的要死,要是被照衪知道她之前来砸过六仙医阁的场子,会不会就不给她治了?好在许清如蕙质兰心,乖巧又懂事,嘴巴紧得很,也不喜欢拨弄是非。
重矜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许清如一边把照衪往外推一边说道:“我和重矜姑娘要叙叙旧,你先出去吧。”
照衪临走前对重矜嘱咐:“你的伤小心些。”
许清如坐在重矜的床边,喃喃自语:“照衪还挺关心你的。”
重矜一下子紧张起来,手不停地比划着,没想到这紧张的情绪竟使她重新张口说话,她立马解释道:“照郎中他只是……”
许清如打断了她,噗嗤一笑:“你紧张什么,放心,我没有误会。他一向这样,很有责任心,对每一个在他手下治病的病人。”
重矜这才缓下心来,两个人就开始唠家常,互相打听自己好奇的事情。
许清如说道:“沈存墨他……可是青竹国数一数二的好男人呀,你们能结成连理,真的是让人羡慕呢。”
重矜点点头,表示认同,:“他人是可以,对了,你们三个,很早就认识了?”
“对,但照衪和沈存墨两个人最先认识,我是经由照衪介绍才认识了沈存墨。照衪不是青竹国的人,在来这里之前,就和沈存墨有过交道了。”
重矜心想:怪不得他们关系那么好。
许清如也问了几个关于沈存墨的问题,说是许久没见过,问问他的近况。重矜将知道的都与她说了,两个人一直聊了好久,聊到照衪敲门提醒许清如该睡觉了才停止。
许清如走了才过了没一会儿,重矜的房门又被打开,重矜揉揉眼睛:“是许清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