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国家还没有完全向民营企业开放石油开采的政策。1998年的时候,虽然有些温州人在陕西开采了石油,但到了2004年,私人开采的小油井已经被陕西地方政府收回。新疆虽然有一些个体老板在报废的油井里采油,但这些都是悄悄进行的,而且所开采出的石油还必须要交售给租赁方,难以向像炒房团一样大规模地将资本投入到这个行业。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开采石油并非易事。中国建国初期,在一些地质学家的合理猜测及石油工人的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才仅仅获得10%的钻井的成功率。而发达国家甚至运用四维声纳去探测新的油田,再加上超级电脑并行处理和分析数据,双管齐下,才获得40%到50%的成功率。
换言之,投资七八千万打一口油井,成功率最高也只有40%到50%,如果不成功,这么大一笔投资就打了水漂。温州人无论多么有钱,也不敢轻易将辛辛苦苦挣的钱投入到这个无底洞中。况且,即使成功挖掘到一口井,勘探石油必须要有专业的工人,不是随便招几个民工就能做的,否则与石油相伴的易燃、易爆、有毒物质,很可能又会给投资者带来更大的损失。
由此可见,无论是国家政策方面,还是现今的石油勘探技术方面,私人投资油井开采石油,在现阶段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但温州人开采石油这件事,并非完全的空穴来风,谣传也有一定的根据,这个根据中的主人公,让人们看到了私人投资油井的可行性,注定了谣传转化为现实的可能性。
温州人组织人马奔赴新疆购买大量油井开发石油这个消息之所以在一段时间内传扬开来,跟一个女人有关,这个女人叫王荣森。
根据各路媒体的报道中,王荣森的故事是这样的:
像很多温州创业者一样,王荣森最初从事的是皮鞋生意,积累了一些资金。后来,她跟丈夫一起来到西安,从事服装批发,生意也还不错。
有一天,王荣森在回家的途中,遇到陕西地质学院一位丢钱包的老师,处于侠义心肠,就掏钱帮他买了东西。这令那位老师大为感动,大家逐渐成为朋友。老师是从事地质行业的,对石油比较了解,于是向她建议:“服装生意竞争比较激烈,你还不如尝试着投资石油。”并且告诉她说,陕北地区就有地下石油,而且陕西政府也鼓励外来资金投资开采石油,谁抢先投资了这块市场,就能获得巨额回报。
王荣森动心了,在丈夫和与这位老师的陪同下,来到陕北打听情况。
陕北地区政府确实鼓励民营资金投资开采石油,不过不能保证一定能打出石油,而且政府没有信息可提供,到哪里开采石油,需要承包者自己衡量,当时打一口井至少要投资100多万。投资这个项目的风险之大,可见一斑。
风险越大,利润也就越大。王荣森考虑一番,还是决定迎着风险而上,拿出多年辛苦积攒的全部积蓄250万,然后回温州老家动员亲朋好友入股,又筹集了230万。拿着这480万,她在延安承包了三口勘探井。
从此,王荣森的命运就与这三口井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开采油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顶着风险的压力,还要忍受着工地的辛苦,应付各种意外。王荣森像男人一样,终日带着满是油污的安全帽,忍受了工地上的一切辛劳。不幸的是,1997年,王荣森的丈夫在打井的时候中暑死亡,这对她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她咬咬牙坚持了下来。好在一年后,其中一口井出油了。
成功开采出石油的王荣森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是再次返回温州,拉拢了一些合作伙伴,获得了3600万的资本,买下了30口油井的开采权,准备大干一场。
接下来的故事,就像一个传说了。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民营投资石油要面临极大的风险。在巨大风险面前,王荣森那点投资根本不算什么,后来她又投巨资开采的油井都没有石油,巨资都填了无底洞,一度浩浩荡荡石油开采工程,就这样泡汤了,王荣森不但没赚钱,反而还赔了好几百万。
再后来,就没有人能找到王荣森的踪迹了。有人说她去寻找新的合作伙伴,不打出石油誓不罢休。有人说,她为了还债,四处打工去了。有人说,她已经消失了,谁也联系不上。甚至有人说,王荣森经受不住打击,已经离世了。
在温州炒油团的消息传播的最激烈的时候,很多温州商人都表示,如果政策允许并且有技术支持的话,都愿意尝试一下投资石油,毕竟在国际油价大涨的情况下,开采石油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投资。但真正进入这个行业的不多,王荣森只是一个典型。尽管她的投资以失败告终,但她为开采石油所付出的努力,让很多人为之动容。
第一次开采的三口井,成绩还不错,有消息称日产7吨。但好景不长,这三口井出油越来越少,半个月之后就没有油了。王荣森不但自己血本无归欠了很多债,很多跟他一起投资的生意伙伴也赔惨了。最惨的时候,王荣森连买车票回家的钱没有,穷困潦倒,甚至为了吃饭而到处借钱,不得已的时候甚至到别人家中做保姆。加之丈夫的去世,接连的打击几乎让她精神崩溃。
即使如此,王荣森依旧没有放弃打油井的念头,在没钱买火车票回家的情况下,她仍旧想不惜一切代价获得引资,试图东山再起,但此时国家的政策已经不允许,这对她来说才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但一直到最后,她都没有放弃继续开采油井的希望,直至人们彻底失去她的消息。
虽然王荣森的投资以失败告终,但回顾她开采石油的经历,我们还是获得了很多有益的信息。她勇于冒着风险开始石油的胆识,令我们敬佩;她为了这份事业所付出的艰辛,令我们动容;她这种应对命运的严峻挑战所表现出的再败再战、百折不挠,令我们肃然起敬。她身上所体现的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正是温州人顽强创业的真实写照,是温州资本不断壮大的力量源泉。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当石油开采技术提升到一定高度时,敢于为天下先的温州人一定敢率先站出来,将民营投资油井的传说变为现实。届时,国家也许会像其他逐渐开放的行业一样,将石油行业对民企开放。毕竟,这项投资有助于缓解中国的能源荒,有助于改良中国的石油企业,打破低效的中石油、中石化两大石油巨头对中国石油市场的垄断。
总之,只要民企开采石油的条件成熟,温州人对石油的投资梦想总有一天会变为现实,挖油井将不再是一个传说。
投资心经:稀缺能源更有“钱”途
温州人在山西的煤炭投资失利之后,一时间,关于温州资本,什么说法都有。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木然。而作为当事人温州煤老板,除了亏损严重者要求讨个说法外,相当一部分都不发表言论。被记者逼急了,也只是蹦出来一句话:“没什么好说的,作为既得利益者,我们无法撇清自己,但事情也不是传言的那个样子。”模棱两可的回答,更增添了事情的神秘性。
事实上,虽然温州资本2010年在山西栽了,但远远不至于一蹶不振的地步。很多温州老板不但没有停下来悲痛,反而立刻收拾好心情,以新的激情重新投入到新的项目中去。之所以如此迅速就恢复过来,因为按照大抵相似的投资思路,他们很快又招到新的高利润项目——除煤炭之外的其他稀缺能源,如金矿、银矿、铜矿、锰矿、钼矿、铬矿、镍矿、盐田,等等。这些投资声势不及投资煤炭那么浩大,有些可能是转战国外投资的,如到赞比亚开采铜矿。
从专业的角度上看,金、银、铜、锰、铬,包括煤炭、石油,等都属于不可再生资源,地球上用一点就少一点,价值只会越来越大,价格也会越来越高。温州人就是看中了稀缺能源的这些优势,才因此毫不犹豫地投资进去。
很可能最初的投资不是很顺利,如20世纪八九十年代投资煤炭时,价格并不高,但从长远来看,煤炭涨价是必然的。因此,虽然温州人在2010年因为投资煤炭而损失一百多亿资本,但仍然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在过去几年是赚了大价钱的。也许是基于煤炭投资失利的教训,温州人在投资其他稀缺能源时,就低调很多,很少再大规模地组团承包矿井。实在想大手笔地投资,就跑去国外。
从市场的角度讲,中国经济一直保持了相对快速的增长速度,这就需要国内能提供足够多的资源、能源来满足工业的发展需要。当国家所产资源不够用的时候,只能通过进口,如石油、铁、金等等。
尽管资源不够用的原因有很多,如有技术方面的,有储存方面的,或者其他人为的因素,在这些问题或许国家难以一时间解决,最终不得不高价进口。
但对温州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商机,虽然可能存在极大的风险,但自己开采矿产,利国利己,更重要的是通过利国实现了利己,这个利润会更大。也许短期内国家的政策可能会反复变化,但温州人不担心这个,只要有“暴利”,冒一点风险没关系,可能即使像煤炭那样失利了,在此之前也会先大赚一笔。
促使温州资本投资稀缺能源的因素是多种多样的,除了这两大基本因素,有些温州老板还抱着“吃别人吃不了的苦,赚别人赚不到的钱”的思路投资。因为稀有资源的矿,多在偏远山区,生活条件比较苦,一般老板可能无法接受这么“不体面”的生活。如,曾有一对温州夫妇去大西北投资油井,吃住就和打井的工人在一起。这样的投资项目,对于经常往来于繁华都市的老板,可能不太理想,因而愿意涉足。这就为温州人留下一个相对空白的市场,确保了温州人在这块市场上的独占性,因而容易获利。
另外,还有投资成本上的问题。一般人也许知道投资稀缺能源有利可赚,但这些能源相对来说都属于“大宗商品”,不是三五万成本就能拿下的,因此也不会轻易涉足。温州人就不同了,他们已经积攒了二十多年的资本,有抱团的商会,有亲朋好友鼎力相助,所以投资成本方面问题不大,在找到投资项目后能果断地拿下开采合同。这个因素既是温州人投资顺利的原因,也是温州投资精神、投资思维的一种结果,带有一定的必然性。
由此可见,投资稀缺能源,无论是大赚还是失利,项目本身都是一种很有“钱”途的投资。大赚,这是一种必然,因为稀缺能源的优势很明显,温州人又有远见,有勇气,有资本;失利了,也不能项目本身不够好,不能说温州人对稀缺能源的项目选错了,更不能说他们的投资眼光变差了,只能说有许多未可知的因素扰乱了他们的计划,如国家政策、天灾等。
赚了是必然,赔了是偶然。在这偶然和必然之间,投资稀缺能源不就成了一件“利大于弊”的投资吗?温州人早就算清楚这里面的利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