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听得直冷笑道:“姨娘这话说得好没规矩,我做得是对是错,自有太太教训,你一个姨娘,凭什么说我,还有,我和三少爷怎么着也是正经主子,你一个半主子说话时可得注意着些,什么你呀我的,要是让别的府里的人听见,还不知道要说咱们顾家有多没规矩呢。”
一席话抢白得玉姨娘脸都白了,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林氏巴不得庶子女们和玉姨娘吵起来,便一声不吭,只端了杯茶喝了一口,像没看见这回事一样。
“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婉容得了林氏的默许,神情就更加得意了,刚要再加几句,突然一声怒喝在响起,原来大老爷正好带着赵昱轩一起过来了。
玉姨娘一见便娇弱的垂头低泣:“老爷……妾身在这府里就快没法活了,也不敢要人家当妾身是长辈看,只求她们别拿妾身不当人就成了,妾身这才怀了孕,就立马有人冲撞了上来,若不是三小姐心善,你这会子看到的怕是一尸两命了。”
赵昱轩一进门就看婉清半坐在地上,神情痛苦,俊眉皱了一皱,走上前来就要扶婉清,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婉丽就殷勤的跑了过来,先一步扶起婉清,婉清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微退后一步,她还真怕赵昱轩扶,自他进来后,一屋子的女人的目光就全被吸引了过去,她可承受不起那些个嫉妒的酸眼。
林氏在大老爷一进门就站起来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大老爷动手打人,也吓了吓,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老爷来得正好,妾身正要教导二丫头哪,都是妾身不好,平日里太纵着,惯着她们了,让她们没了尊卑长幼,让玉妹妹受委屈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来给玉妹妹陪不是。”
说着,还当真上前给玉姨娘陪礼,玉姨娘哪里敢受,心里恨林氏方才的算计,闪开身子道:“奴婢可不敢受太太的礼,太太您快快歇下,是奴婢让太太受惊了,奴婢向太太请罪,明儿奴婢来立规矩的时候会小心谨慎,不会再让人碰到,撞到奴婢,让太太担心的。”
婉清听了这话,心里不得不佩服内宅女人的说话艺术,林氏在大老爷面放得低,竟然给个妾室陪礼,骂婉容的话里将长幼和尊卑放在了一起,便是暗指婉容作为府里的姑娘便骂了玉氏这个姨娘也是没错的。
而玉姨娘更厉害,口口声声道歉,话里话外却是指责林氏让她一个怀着身孕的人立了规矩,又暗指今天的遭遇是林氏故意安排的,以后这样的事可能还会遇到……
大老爷果然沉了脸,关切打量了玉姨娘一遍,见她哭得娇花带雨,含嗔带怒,却更有一番别样的韵味,心中一荡,伸出手来扶住娇弱的玉姨娘,沉声道:“还不送玉姨娘回屋里去,难道非要看她在这里伤了身子才心甘吗?”
看着大老爷对玉姨娘的爱怜,林氏气得两手攥拳,手上青筋都暴出来了。
林氏的丫头赶紧过来扶了玉姨娘下去了。
大老爷便坐在了堂里,沉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存善怎么会突然冲撞了玉氏?”
林氏福了一福道:“妾身正在跟几个女儿说话,玉姨娘身子不适,妾身便请她先回去,谁知这会子存孝就带着存善冲进来了,小孩子家家的,妾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存孝明明在后头,看到玉姨娘时,他已经刹住了脚,并没有没头没脑的往里冲,林氏却偏要把存孝扯进来,还说是存孝带着存善,好毒的心思啊,只是这一句话,便将两个庶子全整治到了。
大老爷大声喝道:“那还得了……”
眼看着就要罚存孝,婉清忙跪到了大老爷面前:“父亲。”
婉清方才救了玉姨娘,大老爷对她还算嘉许,声音放柔软了些:“你才被撞伤了,还不回院子里去医治,跪着做什么,起来。”
婉清抬眸看着大老爷:“父亲,女儿也不想替存孝和存善两个求情,只是想分析一二,您也知道,他们两个平日里并不是常在后院里跑,就算进后院,也自有他们的奶娘丫环跟着,姨娘因为身子不好,也是不常来太太屋里,怎么着今天就这般凑巧,两方不太常来的,都在一天来了,还差一点就撞上了呢?”
林氏一听这话便黑了脸,刚要发作,婉清又道:“才二姐姐打存善时,存善就哭着说是奶妈告诉他们两个,太太屋里有好东西吃,谁先到谁就能吃得多,两个弟弟一个才四岁,一个才七岁,正是贪吃好玩的年纪,哪里经得起诱惑,自然是笑嘻嘻的跑进来了,他们也不知道会冲撞了玉姨娘的,也是平日里母亲对他们两个慈和,不然,他们两个也不敢随便冲进嫡母的屋里,所以,父亲,这事怪不得母亲,但也怪不得他们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倒是那起子唆使的小人,要好生查上一查,没事挑拨得几个小爷差点就害了姨娘,她们是何居心?便是没有居心,也是没有用心服侍主子们,太太把两个弟弟交给她们,原就是让她们看顾好弟弟们的,少不得,也要治个懒怠之罪。”
说完这番话,婉清在心里叹口气,若非为了以后自己和存孝过得好一点,若非自己现在力量还太小,她哪里肯违心的替林氏开脱啊。刚才自己求玉姨娘就已经得罪了林氏,现在又要救存孝,再得罪她一次,就是火上添油了,林氏以后找着机会还不活剥了自己。
大老爷听了就对林氏道:“我知你平日对几个庶子好,但也不能太惯着他们,他们身边服侍的人,也要精挑细选些,没得教坏了小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