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情]
“十五年前,关都有过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席卷了整个关都大陆,甚至有波及到城都的趋势。不过幸好,白银山的天险将战火阻隔在边疆之外。
那年三枝枫叶二十四岁,他站在山脊上,隔着皑皑白雪眺望远方的一片荒凉。
他看见了滔天的战火,他听见了嘶哑的哀嚎。
那场战争结束之后,关都失去了绝大部分的青壮年男性,只剩下老弱妇孺。没有劳动力的社会是可怕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大规模机械替代人力劳作的力量。
战争之后的关都迎来了大饥荒。
三枝枫叶曾看见饿极了的男孩吃掉自己早已死去的妹妹,也曾听见已经冻得僵硬的女尸怀里,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已经听不出悲伤与否的哭泣。
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回到三枝家本家,不顾家中长辈的极力反对和竞争对手的非议,动用能够动用的所有资金从世界各地大批量购买粮食。
他在乱世里散尽家财,在被野火烧焦的土地上建立起一个又一个避难所。
三枝枫叶是商人,他比谁都更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他又从其他地区聘请训练家来到关都,开始对关都进行二次建设。
发国难财的商人把粮食的价钱抬得极高,三枝枫叶从始至终只是一个态度,买,有多少买多少,从来不压价。
破败的关都说是荒野也不为过。
他这一干,就是五年。
五年后的关都终于从灾难中喘过气来,宛如溺水的人终于能够正常地呼吸。
阿尔宙斯历1995年春。
海棠花开了,三枝家破产了。”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即使三枝家的财富全部散尽,即使他们的资金链断成残渣,都无所谓。三枝枫叶在,三枝家就在。
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商人,哪怕身无分文,哪怕众叛亲离,他想东山再起依然像喝杯水那样容易。
无巧不巧的,在这个关头,三枝枫叶病了。
的确是很重的病,他事后曾和我提到过那场病,三枝枫叶认为那是他一生中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五年的奋战没能击溃他的精神,却压垮了他的身体。
没有三枝枫叶的三枝家是不完整的,更何况它刚刚元气大伤,五年的赈灾将三枝家的财富彻底掏空,加上以往竞争对手的虎视眈眈,这个古老到无法追溯的世家,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个时候,三枝枫叶的女儿,一个叫千日莲的女孩坐上了她父亲的位置,挑起了这个重担。
哪怕她当时还只是个孩子。
千日莲从小就跟随三枝枫叶学习,论知识和智商她其实不比她的父亲弱多少,她缺的是魄力,一家之主的魄力。
凭她一个人想力挽狂澜无异于痴人说梦。
正如你所想的,这个时候,是该出现奇迹的时候,也正如你所料,奇迹出现了。
一个叫做天成漱泉的男人出现在三枝家,说他能帮她渡过难关。
天成漱泉带来了一笔资金,这笔资金的数量很庞大,大到什么程度,大到直接将三枝家断裂的资金链强行接续,甚至还有富裕。
天成漱泉在三枝家住了下来,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是一个过客。
偶尔心情好了,便教千日莲处理些商务上的事情。
术业有专攻,千日莲从小学的就是这个,她的能力并不会输给任何人。但天成漱泉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她受益匪浅。
这是个奇怪的男人。
慢慢的,千日莲和天成漱泉熟络了起来,也不总是他兴趣使然教她些东西,千日莲自己就经常抱着书本往他房间里跑。
托了天成漱泉的福,三枝家终于熬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三枝枫叶的病好了。
当三枝枫叶从病房里走出来,拿起账簿过目的那一刻。
三枝家复活了。”
“天成漱泉在三枝家又待了一段时间,和三枝枫叶一起喝了两杯茶,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千日莲一直追到枫树林边上,拽着他的衣角问他以后还会来吗。
‘不会了。’
天成漱泉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天成漱泉是个很奇怪的男人。
因为他,三枝家复兴了,也是因为他,千日莲却消沉了。”
……
“十年后再见到天成漱泉,他却是带着老婆孩子来的,很难怪千日莲会哭成那样子,你还真狠心啊。”卡米尔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吃饱之后有些困了。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时候在三枝家投这么一笔钱,要是血本无归我也会觉得心疼。”Zero笑:“还好,三枝家还是三枝家,他们还是挺过来了,我赌这一把算是赌赢了。”
“啧——感情你是特意等到三枝家破产之后才跑去雪中送炭,什么事情你事先都算好了。”卡米尔想了想,自己似乎还能再吃两个寿司,于是站起来问店老板又点了一份。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你没算到的。”
“人心向来难测,谁又能算得准呢。”
“这就是你辜负人家的理由?”
“我很想说是,但事实上,不是。”Zero说:“天成漱泉只是一时兴起写的名字罢了,这个被千日莲视如生命的名字,在很多年前就被擦掉了。”
“你个冷血动物。”卡米尔直言不讳,他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Zero只是笑笑,将碗里剩下的味噌汤喝完,用餐巾擦了嘴,起身准备离开。
理发师赶紧跟了过去。
卡米尔头也不抬,问了句:“又要去丰缘?”
“嗯,以圣艾比伦号的航速,等我回到丰缘,彩幽大赛刚好开始。”Zero说。
卡米尔挠挠头,说:“你怎么会有兴趣看小孩子过家家,这次大赛的参赛者有你看好的?”
“有,而且不少呢。”
“哦?就我所知,丰缘这届水平能看的训练家不多,渡边玄和宫本正宗这样的已经算天花板了,不过他们那种程度的,入不了你眼睛。”
“东方会参赛,这个分量已经够了。”
“哦——东方啊,他是吃饱了没事干么跑去欺负新人训练家,害不害臊啊他。”卡米尔显然对东方剑太有些不满。
“另外,这次还有个参赛者,他叫坂本零。”
“噗。”
卡米尔把味噌汤喷了一桌子。
……
阿尔宙斯历2010年06月18日,傍晚17:30分,修整完毕的圣艾比伦号开始返航。
……
城都一如既往地宁静,与此同时,丰缘却不怎么宁静,相反,挺乱的。
目击报告说坂本零出现在武斗镇东部水域,还把弃船给烧了。谁不知道弃船是丰缘联盟的产业,未来要改造成水族馆的地方。
现在却被一把火烧了,连点渣都不剩。
如果坂本零依然和以前一样是独自一人,这行为也好理解许多,很可能只是单纯的泄愤。毕竟丰缘联盟对他是很不厚道。
但却不得不考虑到坂本零现在的身份是棺之裂缝的成员,特别是他手中持有裂空座,他做的事情很大程度上就能反映棺之裂缝的态度。
零在销声匿迹几周之后突然出现,毁掉了弃船。
这是代表棺之裂缝向丰缘宣战吗?
米可利很头疼。
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对棺之裂缝已经有了基础的了解——这是一个拥有复数冠军级训练家的组织,天王级训练家也不在少数。
若单单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联盟完全不惧。
但该死的棺之裂缝的首领Zero是一个极限训练家。
极限训练家!
真正触摸到训练家一职极限的人,他的可怕程度根本无法用数字估量。
Zero在,即使强悍如联盟想与棺之裂缝敌对也要三思而后行。一个人,震慑住了一个联盟。
整个联盟上上下下都在紧张备战,这个时候零如果站出来说他只是不小心把弃船拆了,泄漏的原油污染了海洋,为了补救才点一把火把它们全部烧光。
怕是没有人会信。
米可利为可能的大战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促成这一切的当事人,零觉得有些冷。
裂空座飞得太高也太快,零刚淋过一场雨,要命啊。
好在怀里的火稚鸡抱着很暖和,毛茸茸的手感也很好。幸好之前发现它偷偷跟过来的时候没顺手赶走它啊……零抱着火稚鸡舒服地叹了口气。
“呐,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呢。”零抱着火稚鸡问了它一句。
火稚鸡叽叽喳喳叫了一通,零半句没听懂。不过还好,他养的沙奈朵会写人类的文字。
沙奈朵跪坐在旁边将记事本举到零面前,好让他看清上面写的字。
「你能让我变得更强」
“哟,你是这样想的?”零低头看了一眼火稚鸡。
「我想变强,变得比裂空座还要强」
“那可有点难度,裂空座的天赋比你高,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裂空座还很努力,试想一下,比你更有天赋的宝可梦,和你一样努力甚至比你更努力。你想超越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会比它更努力」
“有志气是好事,但你有实现这份志气的毅力吗?”
「当然有」
“好吧,我相信你。”零在口袋里找了找,摸出一枚宝可梦球,就是之前用来收服暴鲤龙但是失败了的红白球。
火稚鸡抬起头在开关上啄了一口,被收进球中。并没有抵抗或者挣扎,任由宝可梦球在它身上烙下零的ID。
训练家ID绑定完毕,收服成功。
“有趣的家伙。”这样的宝可梦,很少见了。
零并不知道这只火稚鸡一直是这种性格,争强好胜不服输,好斗地不可思议,以至于成了农场里的孩子王,将农场里其他的火稚鸡欺负得见到它就抬不起头来,俨然是个恶霸。
它甚至还会嫌弃训练家不够强,认为弱小的训练家不配训练自己,将其抛弃。
总之,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家伙。
思绪翻涌着,忽然有一片浓雾闯入了视线,往下望去,火红色的山体有几分熟悉,零来过这里,虽然只是匆匆走过一趟。
“烟囱山……裂空座,降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