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游戏机
很薄的册子，寥寥几页，聂双不到十分钟就翻阅完毕。
然后他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这，这台机器，竟然是一台游戏机！
而这本小册子，则是游戏机的使用指南。
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少年人，他对游戏机的兴趣还是有一点儿的。
当下这个时代，男生谈论新款游戏，就和女生谈论东方神起一样常见。
不过因为自身条件的欠乏，聂双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的游戏机，但玩还是玩过的，小学时去同学家里用小霸王玩过魂斗罗和超级玛丽，就是那种接在电视上，插卡带，用手柄操作的老式游戏机。
这几年，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兴起，电脑游戏变得火爆起来，一些家境优渥的同学常常聚在一起谈论‘点卡’、‘安其拉’一类的话题。
尽管没吃过什么猪肉，可猪怎么跑聂双还是知道的。
而眼前这台镜湖II型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完全浸入式虚拟现实设备’操作指南上是这么写的。
虚拟现实是什么东西，聂双很清楚。
因为以华国最好的海洋大学为目标，他的理科一向很好，平时也喜欢关注一些科学杂志。
虚拟现实技术在目前来说算是一种科学构象，比幻想要接近一些，但仍旧属于次时代技术的范畴。
这种技术如果能实现，必定是颠覆整个人类社会的事情。
——而这就是问题所在。
‘镜湖II型-第三代虚拟现实装置-编号01’
这玩意儿已经发展到第三代了？我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虚拟现实的确天生就适合运用在游戏行业，但你要知道，它背后所蕴含的潜力，岂是区区游戏可以衡量的？
一旦实现，它的含金量无异于开辟人类的第二世界，会对通讯、教育、传媒……等等等等行业造成巨大冲击！它必然会带来带来革命性的社会效应！
如今是2006年，一个偏远山区连短信都发不出去的时代，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出这种东西，2016年还差不多！
可怀疑归怀疑，东西已经摆在面前了，试一试就知道真假。
按照操作指南上说的，聂双躺进了镜湖II型，胶质的内壁宛如活物一般紧贴身体，他举起硕大的全息头盔，然后……
他顿了顿。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些阴霾，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可总觉得……
就这么草率地戴上这个头盔，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举着头盔呆坐了一刹，他的视线投向了桌上那张泛黄的报纸。
下一刻，全息面罩合拢，少年躺下，银色的‘棺材’缓缓闭合，黑暗降临了。
——“欢迎归来，英雄。”
这是一个不含任何感情的机械声。
聂双挥了挥手，他知道自己躺在镜湖II型里，挥手应该会碰到内壁。
结果却完全没有。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他可以奔跑，跳跃，自如活动，只是眼前始终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喂，有人吗？”
“欢迎归来，英雄。”
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是谁？”
“我是您的AI向导，英雄。”
“AI向导？你叫什么名字？”
“AI没有生命，所以不需要名字，英雄。”
“那我怎么称呼你？”
“向导即可，英雄。”
“那么向导……”聂双想了想，“你能告诉我，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打通「英灵」。”
“英灵？这就是这个游戏的名字吗？”
“对。”
“要怎么打通？这游戏是谁做的？是组织还是个人？总公司在什么地方……”
他抛出了一长串问题。
“英雄，我只是一个游戏世界的向导，无法回答任何关于现实世界的问题。”
“那我姐姐呢？”聂双问道，“就是把这个游戏机寄给我的人，关于她你总知道些什么吧？”
聂双并不关心这个游戏，他之所以戴上头盔，完全是因为姐姐。
“英雄，我只是一个游戏世界的向导，无法回答任何关于现实世界的问题。”
向导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过聂双也能理解，这是个游戏机，游戏机能做的事情当然是玩游戏，姐姐，是想通过这游戏向我传达一些信息？
“这是个什么游戏？”
“这是个100%真实度，近乎现实的游戏。”
“100%真实度？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聂双：“……”
“我是问你，这是个什么类型的游戏，rpg？即时战略？”
“这是个真实的游戏，它没有类型。”
好吧，虽然不知道这游戏是谁做的，但不得不说，它的人机交互真特么垃圾，‘真实的游戏’？故弄玄虚有意思吗？事实证明，那种一上来鼓捣高大上的概念，把玩家唬得一愣一愣的游戏大多都扑街了。
简单粗暴懂么？
这才是玩家要的东西。
“给我一些关于游戏的资料吧，向导。”
“请自行探索。”
“哈？自行探索？你起码先告诉我一些游戏背景设定机制之类的东西吧？我是纯新手玩家，最低限度的游戏资料都没有吗？别的不说，新手攻略总有一份吧？”
“您在现实世界中，有「攻略」吗？”向导反问。
“额……没有。”
“那这里也没有。”
聂双：“……”
“那……我究竟要在这游戏里干什么？”
“什么都可以，英雄。”
“什么都可以是什么意思？”
“什么都可以，英雄。”
“等等，我是问你……”
“什么都可以，英雄。
…………
…………
撒币策划！！！
聂双完全放弃了从向导这里获取情报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个向导的核心代码里，恐怕有一条‘不要和陌生玩家说话’之类的设定。
“这样吧，先进游戏，有什么问题我在游戏里问你。”
“如您所愿，五秒后您将进入第一个章节，”
“时间：公元1787年，大雪元日；”
“地点：巨木之森-红石哨所；”
“「屠龙勇士」-章节三”
‘自由度：中级’
“五、四、三……”
…………
…………
“等等等等！”
聂双打断了它的倒计时：“向导，我还没有创建角色呢，你总得把职业列出来让我选一个吧？还有属性点，是通用属性点，还是自己加？”
虽然自己没玩过，但在同学闲聊里他知道了一些时下游戏的基本机制，不管是哪种游戏，开始的时候，都要创建角色，对吧？
“英雄，您在现实世界中，有职业和属性点这些东西吗？”
它竟问得聂双无话可说，对没错，现实世界中是没有这些东西，可这他妈是游戏啊！
但聂双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因为倒计时很快就结束了。
“二、一。”
黑暗的世界中，爆起了光。
聂双开始相信这是个100%真实度的游戏了，因为他竟然感觉到了坠落感。
刺眼的光芒中，一望无际的画卷在我眼前展开。
如果说这是个游戏，那么眼前这一幕，是不是就是开场CG？
-----------
烈焰。
烈焰在云端燃烧。
迸溅的火星里，巨大的金色虚影凝聚了。
身披袈裟，手拄禅杖，颂念接引与往生的经文。
那是一位身披霞光的佛陀。
赤空之下。
是炼狱。
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遗落的战场。
大地的尽头吹起了霜雪，如刀一般席卷而过，摧残着这片死地上的一切，战旗撕裂，刀剑腐朽，尸骸被冰封而后破碎，冻血与骨碴齐飞。
这个世界，正在湮灭。
它已了无生机。
——不，是有的，还有一个，最后一个。
在那战场的中央，通天之峰直入云霄。
峰顶白雪皑皑，圣洁如处子。
美丽的少女赤足走在冰雪之中，拖着长刀，扬着头颅，一步、一步、又一步……走得极慢。
山巅已至，世界就在脚下。
少女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向那巨大的虚影祈愿。
“佛陀，
有人告诉我，强者的力量，是用来守护弱者的，
但你说，你只守护所爱之人，可是……
你到底爱谁呢？”
“我爱世人。”佛陀说。
少女凄然一笑。
那一刻，她放下屠刀，佛光自身后涌现。
——视野向上推去，天空倾覆，大地崩裂，世界如枯叶般飘零，而后化为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