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毕,东华帝君与红衣贵客起身朝紫寰殿外而去,一紫一红两道风景,在这皎洁的月色之下极为赏心悦目……
月色,极美。
长依盘膝打坐,竹林间那取之不尽的灵泽令其周身血液顺畅,如沐春风。
纤弱的身体被一层粉色的祥和之光紧紧包围……
昆仑镜前,红衣少君红袖翻飞,反掌向镜中源源不断注入仙灵之力。
他剑眉微蹙,冷俊的面色下有些许吃力,而则东华帝君在侧为其护法,端得一副屏息凝神的姿态甚是威严。
少君打开掌心,那一片片色泽娇艳的雪莲花瓣自掌中飞出,往昆仑镜方向而去。
花瓣闪烁其华,在昆仑镜前盘旋不前。少君见状,再次催动仙灵之力给予指引,不料那些花瓣受到昆仑镜内灵泽的抵触,渐渐萎靡,直至落下……
少君立马覆手收回地面上已近干枯的花瓣,似受了打击一般将目光凝聚在昆仑镜上。
“为何会这样?
进不去昆仑镜便无法追探元灵……当真是别无他法了?”
少君欣长的身姿在空荡荡的夜空下静默……
帝君静静观望,深沉的眸子里略有浮动:“你寻的终究还是雪莲……”
“本王也不知究竟寻的是谁,子柟曾说雪莲失踪之前已修得了人身,但在本王面前她始终只是一朵雪莲……”
少君陷入沉思,眉目间少了些温情。
“……这朵雪莲怕是有心相瞒你,她既已修成了人身,却唯独不让你知晓,这其中必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苦衷;
且,雪莲一般修得的皆是女儿之身,她日日得你精血滋养岂会不知你的存在,怕只怕那所谓的苦衷……便是她对你日久生情……但这情终不是她所能肖想。
你将她当成那凡人残魂的容器,可知这般做法与她而言确实不公,倘若换作是你,又会如何取舍这其中关系?”
帝君鲜少会同人发自肺腑的聊一聊情感,他抬头凝视了一眼月色,继续道:“以你的能力如何会寻无所踪,若论其中之因果,该是天命如此,而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良久,少君方转身过来,淡淡问了句:“东华,你可还有别的法器?”
“别无他法,你能想到用昆仑镜,可见这千百年来,从未放弃过其他法门,”
帝君顿了顿又道:“本君听闻天命石可窥探天机,只是召唤天命石之人必将受到天命的反噬,是好是坏,听天由命!”
少君听闻眉头舒展不少,但仍隐藏不住眸中的一层冷意。
天命与他而言向来不屑,但如今,却不得不高看他一筹。
“本王从不信天命,今日反倒要委身与他做交换……他若说得好尚可承了他,倘若阳奉阴违,胡编乱造……那本王便亲手毁了他!”
少君说完袖袍挥动,一束七彩之灵在黑暗中大放异彩。
不过转眼间,七彩之灵里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身后是一块旋转不停的天命石。
老者见着两大尊神,立马恭恭敬敬地俯身参拜:“小神拜见帝君,少君。”
晋枫面色凝重,出手便将老者身后的天命石紧紧困住,冷道一声:“告诉本王,何谓天命?”
老者本是天机老人,掌管六界秘辛。
论职务在这六界里头算是不低的,然在两大尊神面前却形如蝼蚁,卑躬屈膝,身后被束缚住的天命石亦是胆战心惊……
天机老人见少君无故生了怒意,想来定有关乎其不解之疑团,故忙下跪道:“少君为何要为难一块石头,它本是一块顽石,只不过当年创世神身归混沌之时,记忆中的散灵落入其身,才使它拥有了通晓众生过去未来的能力,少君切莫动怒,若有何困惑,老朽定知无不言。”
少君显然是满意天机老人的一番说辞,指着天命石问道:“区区一块顽石竟也肖想主宰众生命运,本王问你,一千八百年前,本王从昆仑山带回三清境的雪莲如今在何处?”
天命石有通灵的本事,听完少君之言便在天幕处落下几个金色大字:半魂入世,天人不知,上穷碧落,只因忧思。”
少君周身气泽越发冰冷,指着天命石冷哼一声:“本王看你分明是在妖言惑众……”
红袍翻动,又一道七彩之灵向天命石扑去,天命石被困在七彩华光中不停发出“嗡嗡“之声,像是狡辩,又像是求饶。
天机老人忙跪在地上不断求情:“少君听老朽一言,天命石从未错判,它已经将天命告诉了少君了,您看……千年前那桩因果,落红应有情,流水却忘春意啊。”
天机老人苦苦哀求。
东华踱步向前而来,斜观了一眼天命石,心里有了几分了然:“照这般说来,此事另有隐情?”
少君心头隐忍千年的怒火渐渐平息。
“少君的法力,这天界能有几人可以与之比拟,小神大胆可透露些天机,以回报少君宽带之恩。
老朽观少君天颜……冥冥之中鸾星已现,不过,却被眼前幻想所蒙蔽,若要拨的云开见月明,怕是需要少君多加细心留意身边之人……”
但闻夜幕之中一道惊雷落下,吓得天机老人惶惶消失在黑夜之中。
夜风掠过,长依额间渗出一层细汗,衣衫皆已湿透,周身灵泽开始混乱。
围绕在身侧的柔光渐渐变成妖艳的紫红,血液在体内飞快流窜,分明已吸收的灵气入了体内却被一股强大的牵引之力吞噬。
长依再欲调息,不想却一发不可收拾,血液沸腾直入脑门,两股强大的冲击力致使她吐了几大口心头血,一头昏倒在紫竹亭内。
妖艳之光竟越发的强烈……
蓦然,红衣少君剑眉紧蹙,他捂住心口,那锥心之痛竟如此清晰。
“不好!”
帝君突然感应到紫竹林内混乱的气场,只待两道金光散去,两二位尊神已无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