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用手小心的捋着哥哥上额前紧贴的头发,K的脸颊浮现出大片红晕,豆大的汗珠冒出,她用自己撕扯下来衣物的边角细细的擦拭着,手从上额顺着两颊滑倒下颚,另一只手在后面轻轻的拍打着K的背。佐浦此前已经完成解毒的过程,现在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着虚弱的身体慢慢恢复。片刻,K突然两腮鼓起,继而一大口紫色的浓血喷在地上,琼急忙帮他擦嘴角流出的那些残血渍,经过一次吐血之后,K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那些被微小的刀子所刺中的部位在隐隐作痛,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了。
“琼……你一直在照顾我吗?”K望着身旁跪着的妹妹缓缓伸了手,琼把他抬起的手抓住放了回去。墙边还立着佐浦留下没有烧完的蜡烛,在微弱的残光下,琼脏兮兮的面庞让人看起来十分怜爱,她的手也是沾满了已经凝固的血迹以及尘渍等污秽,看着哥哥迷离的目光,琼的鼻子有些酸楚,不过她还是克制着情绪柔声的说“别勉强了,现在刚刚解毒不是吗?”
“嗯,但是似乎不是安心静养的时候吧,虽然中毒之后意识也变得模糊但我知道这里是监狱,我们还在别人的手里”说着,K扶着墙想要站起来,这时,阿幸的手伸过来搀住了他的另一边,他不住的吸溜了一声,这边的胳膊因为长时间被压住,所以有些发麻,抬起来的时候很费力,缠扣在腕上的链锁发出乒乒乓乓的清脆动静,好在这并不是难以破开的海楼石,像这种钢铁制成的束缚物只要有利器就足以将其斩断。
“K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那个叫佐浦的男人很有手段,自从他走之后就没有原先那么难受了,只是现在的身体……”他用眼睛瞥了瞥身上,衣服上早已布满了小而密集的红点,这些血迹已经凝固了。
“可以战斗的吧。”诺伊洛斯的声音从阿幸烦背后传来,此时凑巧刮来一阵风,微弱的烛火被飒飒寒风所熄灭,整个地牢里又陷入了漆黑的阴影里,所有人都觉得仿佛后背上的汗毛正在一根一根的耸立起来。
“不可以也没有办法不是吗?现在要逃出去必须战斗,而且是恶斗!和那些被奉为神级别的九位最强者战斗,然后再离开,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K的声音充满底气,但是却让人觉得无比沉重,好像一股极强的负能量,让人顿时被阴郁的情绪所笼罩,阿幸和琼同时被定格在那里,恐惧的表情被黑暗遮盖。
他们已经知道了凯罗尼蒙海贼团九鬼首的事情,当然也清楚那九位最高干部的实力,所以没有人轻易的发表什么意见,琼和阿幸都极力屏住呼吸在等待着某一人先开口,最终在沉吟了半晌后,阿幸结结巴巴的话在黑暗中响起。
“你……是认真的吗?那些家伙我们已经见识过了,根本没有可能和那种程度的恶魔较量的,他们其中一人一招就将诺伊洛斯先生击垮,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还是逃吧……”他的每一个的字都在颤抖,难以表述的浮夸神情没有人看到。
“那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然后光明正大的把他们全部击垮,然后离开这里。”诺伊洛斯略带思考的说,好像没有听见阿幸的劝阻,他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像被吸干了精气似得靠着墙瘫在地上,两控制不住的抖动。
“他们既然要把我们当做成为七武海的筹码一定不会置之不理也不会轻易动什么杀心。”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诺伊洛斯点点头,对K的分析表示认同。
“而且他们抓住了我们关在这里却没有把兵器没收这不是很奇怪吗?因此我觉得能解释这些的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他们对于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认为无论如何我们也没有从这里出逃的可能,当然也没有用可能战胜的方式他们离开。”
“所以说啊!我们不可能打的赢他们——”阿幸顺势接过话茬惊呼地回答道,不过诺伊洛斯和K还是没有对他的忧虑和提议有什么动摇,诺伊洛斯动了动手腕,只听见叮呤咣啷的金属碰撞声,随后响起了他的声音,语气非常的沉稳和硬气,其中也含带着一丝机警:“前提是没有意外条件发生,你觉得这次怎么样呢?”稍后,还没有等K组织好语言,他又补充道:“琼小姐应该知道我说的意外条件是什么意思吧?”
“哎?你说我吗?”琼很惊讶把头转向诺伊洛斯的位置,她在前一秒心里还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一下子被叫名字有些懵了,可稍后定神下来她对于诺伊洛斯提到的这个问题有了自己推测不定的答案,她用疑颇带惑的口气问:“你是说佐浦吗?”
在此之前她一直在想关于佐浦的问题,所以很容易就联想到他,虽然之前佐浦和希德拉重创过他们一伙,但是从佐浦这个人执拗的语气和那份看似假装出来的冷漠来看,她推测这个人并没有看到的那样负面性。
转而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天打伤诺伊洛斯的那个神秘男人和佐浦的对话,那种明显的火药味使她嗅到了一丝不自然,她们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和睦,但是琼怎么也想不出佐浦究竟为什么会和那群人搅在一起的。
“没错,他就是那个意外”诺伊洛斯说“那个一招就把我击倒的男人出现的时候佐浦脸上是有很明显的表情变化的,当时我正在和伽南斗的不可开交,无意间的目光记录下了他那份怪异的神色,不,与其说是怪异,倒不如应该用迷茫来形容,以一个职业性的军人眼光来看,那是对他的鄙夷和仇视,但却出于某种原因无法表露,只好颓然笑笑作罢。”
“有这种事?”K诧异的叫道,“我在和那个蝙蝠小鬼以及蜘蛛女战斗,没有空暇抽身,没有看到,如果你说的是真实情况的话那么佐浦这个人应该可以作为一个不确定因素来考虑,但是他和那些人的差距太大了吧,就算……”
“别着急,这不是还有另一个靠谱的人吗?即使不了解可我敢断言他不会加入凯罗尼蒙海贼团。”
“你是说……那个叫的伽南赏金猎人吗?”
“为什么不是呢?从他对我们的愤怒来看他对海贼一定有极其深切的仇恨,以致于要用赏金猎人的身份去捉拿海贼。”诺伊洛斯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关于伽南的话题他一直有些刻意回避的感觉,似乎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事情一样,K好奇的追问道:“然后呢?他们的人数可是有很多的,伽南的话应该也没有办法撼动那些最高干部的位置。”诺伊洛斯露出一丝狡猾而神秘的笑,鼻子里哼了一声:“相信我,他肯定能够做到,不然他就不是伽南了。”
他的声音又低了下来这次是因为他们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好像什么地方正在发生着剧烈的爆破,强大的冲击波以及震动让墙壁和地面都发出沉闷的怪响。颤动是持续性的,然而声音却是间断了一会儿再次响起,听上去离得不算太远,片刻后便再次微弱了,然后循环着这个过程。
“这是怎么回事?”诺伊洛斯觉得一股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震动牵连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K也感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怪触,当然琼和阿幸亦然。
这时候,监牢的门被打开了,光线从渐渐张开的缝隙中透射出来,阿幸忍不住紧紧闭起眼睛,几名身材魁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随时像气浪一般袭来的还有浓烈的酒气,这间牢房其实也是一个废弃的房间,不算大,所以味道很容易散开,他们的脸上面露凶相,横眉怒目的瞪着这些人,一边不耐烦的嚷嚷着一些粗俗的脏话,一边麻利的托着他们往外走。门外等候的是一个和先前截然不同的笼车,这是由海军关押犯人的笼子改编而成的,每个栏杆都是由海楼石制作,外面还用带刺的藤条缠绕包裹,但凡是进入了其中很难有什么方法出去。
两个人从墙边上抱起重伤的蒂云就向外走,边走边满嘴抱怨,诺伊洛斯用力咳嗽了一声,K立刻会意的扭动着身体,被捆住的手在背后来回摩挲着,另一个男子见状从车边拿起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朝他走了过来,K猛的踩了一下旁边人的脚,只听那人“哎哟”的呻吟了一声,这个空档间他一记飞踢直接把面前那个醉醺醺的彪形大汉踹倒在地,诺伊洛斯猛冲一下用绕在胳膊上的铁链死死勒住一个人的脖子,手臂越来越用力,他的脸色逐渐泛红,不一会儿就像紫青转变,手挣扎的频率也慢了下来,诺伊洛斯手一点一点松开,那个人身体瘫软了下去,其余人见状立即掉头就走,不料被阿幸了一跤,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两只似铁钳般强有力的手按住,一时间无法动弹。
“你们身上有没有钥匙?我希望你们不要隐瞒。”K的手托住其中一个人的下巴,冷冷地说道,这时候他的酒也惊醒了七分,看到无力反抗心自然也沉了下去,老老实实的交代说钥匙就在他本人的上衣口袋里,诺伊洛斯把他的身体翻过来,果然从左胸前的内兜里找见了一串钥匙,互相帮忙打开了手上的锁镣,又从牢房里取出了各自的兵器,把这些来押送他们的人戴上枷具,关入笼车里面。在那些人的带领下在迷宫一般的走廊间来回穿梭,七绕八拐了很久才算是听到了一些动静,诺伊洛斯回头压低声音问他们,可是这些人也只是被委任这一项命令罢了,其他的一无所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求饶,身上早已丧失了初次见面时候的锐气和蛮横,钻石星辰海贼团一伙把笼车停在某个拐角处,然后蹑手蹑脚的靠近声音的源头处,正当他们快要来到那里地时候这些声音忽然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同时传来的背后的拍手声,他们猛然回过头,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昨天在船上曾经一击必杀诺伊洛斯的那位神秘男人,他的名字叫做恩玛贡,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面披着白色绒毛大衣,手上拿着几张塔罗牌,在不停的洗翻洗,一副懒散而迷离的的眼睛正望着他们,从这双眸子里所有人都能看出一股笑里藏刀的气势来,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
“恩玛贡大人!您来了!”
“快来救救我们!把他们打倒吧!”
“就是,让他们知道九鬼首的厉害。”
在笼车里的人一看见恩玛贡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的呼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盛气凌人的表情。恩玛贡淡淡的笑了笑,缓缓从一摞牌中抽出一张亮给那些海贼看,上面的图案是一个灰色的骷髅加上一个被烧着的十字架共同构成的,一边把牌插回去一边平静地说:“不要期待什么了,你们已经注定要背负这个十字架了,你们的灵魂将会被十字架上燃起的熊熊烈火所焚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守望天阶者(虚构名词,此处指的某个宗教当中的神灵)的意思没有人可以违背。”
“什么……恩玛贡大人,不愿意救我们吗?”他们的身体渐渐瘫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似得双目失神,痴痴的盯着某个方向发呆,口中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这不是真的……”
众人感到一头雾水,这时候恩玛贡把目光再次转向了他们,把手里的塔罗牌再次洗了洗,然后从其中拿出一张亮给他们看,这次上面并没有什么图案,而是完完全全的漆黑当中隐约可见的一双眼睛,这是一双来自于死神哈迪斯①的眼睛,血红色的眸子里透出浓浓的阴森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仿佛单单是看着就会进入凛风飒飒的黄泉地界②。
“看到了吗?这是守望天阶者的意思,你们全部人都会葬身在这里。”
恩玛贡把牌收进一个布袋之中,把口扎紧,又将其塞入上衣口袋里,所有人都静静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敢轻易有什么动作,他把牌装起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眼里霎时间透出凶光,是那种同牌上的死神之眼极其相似的眼睛,身上的衣物在此刻全部消失,变成了浑然一体的深紫色,每一根细小的汗毛上微微升起烟雾,薄薄的,每个细胞甚至是精确到更小的分子也散发出骇人的气息,他们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此前从未有见过这种声势的招式,正欲亮出兵器,诺伊洛斯拿着神锋站在了面前,一只手拦在左边制止了他们的动作,他望着这可怕的气场,头也不回的交代说:“快去吧,带上这些人一起走,这个人无论如何我要亲自击倒,你们快去其他地方,不要耽误这这里。”
“可是……诺伊洛斯先生,这种程度的实力我们就算联起手来也……”
“说什么胡话?混蛋!听不懂我说的意思吗?”诺伊洛斯吼道“我不可能败给同一个对手两次,绝对不会的。”他背对着众人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阿幸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蒂云一把拉住,他凝重的看着他摇了摇头,K和琼的脸上也堆出了满意的表情,这份神情在下一刻变成了坚定,四个人拉着笼车往前跑,恩玛贡脚下瞬间发力,但是诺伊洛斯的神锋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他眉头一挑向后翻了个跟头,一秒间就在两个位置移动了十几次甚至几十次,无数的残影让人眼花缭乱,就在这些残影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恩玛贡已经站在了几米外,背后是九根黛青色的藤条在上下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