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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在褚家其他人的眼里,二爷对这个带回来的女孩子真的是太好了,喂药都是亲力亲为,看来大夫人的担心终于要放下了。

不得不说,道听途说三人为虎的老话还是非常准确的,至少是在褚家二爷身上。

发生在轩然居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大夫人秋敏耳中,在经历了各种版本的耳口相传之后,最新版本是这样的:

二爷在外面对小姑娘一见钟情,不顾她的反抗,强取豪夺,甚至不惜给小姑娘下药,不过这做法倒真是符合二爷的性格,那小姑娘还真是可怜(此处语气:叹气+同情+遗憾)……

不过二爷是真疼爱那女孩子,衣食起居都是自己一手照料,那女孩子也真是幸运,看来褚家二夫人的人选有着落了(此处语气:羡慕+开心)。

这个版本让褚家一众下人都深以为然,毕竟前几年在轩然居死的那些女孩,各个死状凄惨,深深刻在他们的回忆里,还时不时要在梦中惊醒。

若是话题主角是旁人,那可能还会有几分质疑,可这主角是谁啊,那可是凶名在外的褚二爷啊——一个杀人不眨眼人命是草芥的主。

虽说谣传并不完全准确,可大家觉得这距离真相也不过几步之遥,是值得相信的。

对于前一半,极其护短的大夫人秋敏可谓是气急,就算二弟性情如何不好,也轮不到旁人在外说三道四;可对于后一半,就是完完全全的开心了,若是真的,那她多年来的心病可就解开了。

悲喜交加,倒是喜多过悲。

何况名声什么的,褚家势力庞大,在整个北方都是说一不二的,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又是未来的北方元帅,二弟即便名声不好也无人敢当面说,只是背地里悄悄嚼耳根罢了,不痛不痒的,因此解决二弟的终身大事,这才是重中之重。

当年褚老爷子老来得子,就得了一个褚昌柏,比大儿子褚昌珉小了整整二十岁,当时褚家上下都对这个小少爷宝贝的不行,这其中就包括才嫁入褚家的秋敏,一颗心直接落在了幼弟身上,连新婚丈夫都要排在其后。

可是幼子出生时正值动乱,即便褚家派了重兵保护,却一时不查让五岁的幼子被绑架,相关的人被严刑审问,褚家派出大量的人手寻找。

彼时褚家势力并未像现在这般雄厚,然而北城依旧是被搅了个天翻地覆,可小少爷依旧是不明踪迹。

褚家老夫人本就重病不起,知晓后支撑不住撒手人寰,在经受幼子失踪爱妻病亡的双重打击后,老爷子也染上重病,临终前再三嘱咐长子,一定要找到小儿子。

那时褚昌珉二十九岁,身负重任,一边支撑褚家发展势力,一边寻找幼弟,而这一找,就是十几年。

如果不是那次褚昌珉在死人堆里看到一个有一丝微弱呼吸的人,多看一眼注意到他脖子上的胎记,褚家二爷怕是就会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外面。

那年,褚昌柏十九岁,走失了整整十四年。

秋敏在十四年后第一次看到褚昌柏时,他是被褚昌珉抱回来的,浑身是血,新伤旧疤布满全身,如果不是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只怕是会把他当死人。

很难想象这孩子在外面的十四年里吃了多少苦头,当时褚昌珉的眼眶都是红的。

也正是这样一段经历,让褚昌柏整个人变得嗜血冷漠,毕竟是自家孩子,心疼之余,褚昌珉和秋敏都是很护着的。

秋敏担忧褚昌柏的婚事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秋敏因为之前一次流产伤了根本,再也不能怀孕,褚家男人出身虽高,却没有这个阶层男人普遍存在的风流,而是十分专情。褚昌珉执意不肯纳妾,秋敏就把所有希望放在褚昌柏身上,怕因为她而断了褚家的根,日后也没脸去面对褚家列祖列宗。

另一方面,她嫁进褚家时,褚昌柏才三岁,正是懵懂的年纪,褚老夫人缠绵病榻无力抚养幼子。既是长嫂如母,缺了的那份母爱也都是秋敏给的,所以褚昌柏很黏她,她也是从心底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着。

如今褚昌柏已经二十八岁,秋敏总是要担心他的终身大事。

若是褚昌柏真有一个放在心上的女孩子,对于秋敏而言,那当真是莫大的惊喜。

听说那女孩子身体弱,秋敏就从库房寻了些补身体的药材和食材,带着一大群丫鬟仆妇匆匆赶去轩然居。

若是平时,她是不会轻易踏进轩然居的,昌柏喜欢安静,她和他大哥也是尊重他的。

可是今天,想想未来弟妹,秋敏也顾不了那么多。

秋敏赶到的时候,褚昌柏刚喂岑念念吃过午饭。

喝了一周的药,岑念念身上的药性也褪去大半,吃饭的力气她还是有的,可是褚昌柏其人,霸道专制,对着岑念念这个新宠更是过分。

于是,褚二爷每天中午都用一个小时从军营赶回来吃午餐,对此,多次假意体贴不希望他劳累却抗争无果的岑念念翻了翻白眼,已经懒得理会。

“昌柏,”秋敏看到褚昌柏这个点还在家,有些诧异:“你没去军营里?”

不应该啊,早上是她亲自送他们出门的,难道是中间又回来了?

“大夫人好。”岑念念看到秋敏,从褚昌柏怀里挣脱出来,坐好后向秋敏打了个招呼。

第一次见面她被下药,连话都说不出来,自然可以谅解,这次她已经好了很多,该有的礼数自然懂得。

岑念念生了一张漂亮单纯的脸,又是那种讨长辈喜欢的乖巧长相,像秋敏这样没有孩子却又喜欢极其孩子的长辈,对上她简直毫无抵抗力。

秋敏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乖巧懂事又有眼色,比之前那些女人好太多。

看着岑念念因为药性上来微微泛白的脸,秋敏的慈母之心一下就上来了。

无视了褚昌柏,秋敏上去一把拉住岑念念的手,语气温和慈爱:“好孩子,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秋姐就好。”虽然秋敏更想让她直接叫自己大嫂,可是又怕吓到小姑娘,退而求其次换了叫法。

“秋姐。”岑念念乖巧着答应,一双眼睛因为笑意弯弯。

听话的孩子总是格外惹人喜爱的,秋敏的神色愈发温柔,“我给你带了些补品,下午让人过来给你量尺寸,给你多做几套漂亮的衣服,女孩子家就应该漂漂亮亮的。”

丝毫不提及岑念念的身份和之前的事情,在秋敏想来,岑念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孩子,却只身一人出现在土匪窝里,中间怕是吃了不少苦,这样的变故对于她这样的女孩子来说打击太大了,还是不提为好。

“都听您的。”岑念念乖巧应下。

秋敏露出一个慈母般的微笑:“这孩子可真好,听昌柏说你叫岑念念?那我叫你念念好了,以后有什么缺的少的想要的,就差人去秋苑找我,不用和我客气。”

秋敏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可是不能生养,也就养过一个男孩子褚昌柏,岑念念倒是满足了她对女儿所有的期望——乖巧漂亮。

“好,那念念以后就要多麻烦秋姐了。”岑念念从善如流,心底却有些诧异。

先前从丫鬟那里套出不少话,知道褚家的势力几何,这样高门大户的夫人,出身又极其高贵,在岑念念印象里应该是极为挑剔难以相处的,尤其是她这样的身份,谁知道秋敏竟这么和善。

不过别人的好意她自然不会拒绝,如果褚昌柏不放人,她怕是要在元帅府里呆很久,总是会有麻烦秋敏的时候。

岑念念很有眼色,这两日她已经将褚府的情况摸清楚了,女眷只有秋敏这个大夫人,在府中也是说一不二的,势必是她要抱的“大腿”。

对于现下的情况,岑念念很满意。

而秋敏亦是十分满意,如果来时是好奇怜惜喜忧参半,走时就是彻彻底底的欢喜了。

“大嫂很喜欢你,”褚昌柏开口,语气里是不容忽视的满意:“你要一直这么听话,知道吗?”

“恩。”岑念念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是希望她乖巧一些,就像今天这般讨他大嫂欢心。不用他说,她也会做,毕竟抱秋敏这个“大腿”可比抱他的可靠容易太多了。

“安心呆着,下午我回来陪你吃晚饭。”褚昌柏接过林策递来的外套,套在身上,走之前还在岑念念额上落下一吻,心情极好,也难得关怀她几句:“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出屋子了。”

岑念念乖巧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让她出屋子,不就是怕她跑了,轩然居里里外外这么多守卫,她药性都还没退,怕是插翅都南飞吧。

这男人的性子岑念念不会忘记,虽然他目前没对她做过什么,可是白海棠告诉她之前想占她便宜的那个男人现在活得生不如死。

岑念念知道褚昌柏才不是因为多重视她,不过是一种变态的掌控欲和占有欲,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十分不开心罢了。

不过岑念念并不在意这些,私心里她并不喜欢褚昌柏这样的男人,对褚家的滔天权势更是没什么兴趣。

不管褚昌柏是出于男人的占有欲还是真心喜欢又如何,既不是要和她过一辈子的人,寄人篱下,迁就了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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