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天谕站在一个拐角处,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流感叹道。
芙蓉点头,露出好奇的表情:“天谕,你指什么?”
“这些病人,大多都是感染者。”天谕看向派对的人群,说道。
“是的。罗德岛是一艘陆行舰,虽然有生态农田和循环系统,但还是要在各处停泊以补给物资,这时候罗德岛就会对外开放医疗护理服务,其中最重要的业一项就是矿石病护理。”
“护理……就连罗德岛也无法治疗矿石病。”
“即使是罗德岛也不行,我们只能抑制矿石病的加剧。”芙蓉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天谕看着那群警惕着的人们,有人带着父母来看病,有人带着孩子来看病,有人孤身一身来看病,不同的人在相同的指引下来到这里,面对这个陌生的组织,大部分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眼睛里的恐惧,眼睛里的好奇,眼睛里的悲伤,眼睛里的愤恨……
“你们很了不起。这些人本来只能等死,而罗德岛却给了他们改变自己的人生的机会,我应该替这些卡西米尔的病人向你们表达感谢。”
说着,天谕忽然对芙蓉行礼,让她有些惊讶,连忙挥手说这都是阿米娅和大家的功劳,自己只做了很小一部分。
而且……天谕为什么要替病人们道谢?卡西米尔的骑警都这么负责任的吗?
芙蓉不解地看着天谕帽子上的警徽,心里对天谕的故乡产生了一些美好的误会。
……
目前,泰拉大陆上矿石病的致死率是百分之百,治愈例为零。
也就是说,每一个感染者都只有因矿石病而死,或因为别的原因而死在矿石病爆发之前两种选择,更别说矿石病还会造成内脏器官逐渐衰弱,间歇性的爆发会让感染者生不如死。
普通人的一颗牙齿长歪,刺破口腔的疼痛尚且难以忍耐,感染者则是脆弱的内脏被源石强行渗透,体细胞被强行撕裂,覆盖的源石结晶像是粗糙坚硬版的蚂蝗寄生在体内……那是真正撕心裂肺的痛苦!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让泰拉世界的民众对感染者闻之色变,因为只是100%的致死率,虽然可怕,但也只相当于一种普通的绝症;虽然不治,但说残酷些,最多也只是自己的一条命而已,理应被社会关心和怜悯才对。
然而,矿石病真正可怕地方,在于其传染性和变异性。
矿石病在终结感染者生命时,结晶覆盖体表,感染者的尸体会变化为一座漆黑的源石晶雕,成为新的感染源,极易风化,挥散,造成二次污染。
而【污染】这个词就说明,人类这个族群在整体层面已经不把感染者当成同类看待了。
于是乎,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间就有了一层隔阂,而当非感染者的被默认为“普通人”时,感染者的地位和心态就已经发生了一些微而不妙的变化。
【为什么?为什么不幸的偏偏是我!】
【我不想死啊!没有矿石病我至少还能活三十年,为什么要夺走属于我的生命!】
【你们不是都是说喜欢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喜欢我吗?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爸爸妈妈要丢下我呢……】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不……】
【——】
被公司开除的勤恳白领,对未来抱有无限憧憬的青年学生,对一切尚且懵懂无知的孩子,被莫须有的罪名送上法庭的军官……
在泰拉世界,如果你想用最简单的方式毁掉一个人,那就让他感染矿石病。
于是乎,矿石病给了感染者病痛,给了感染者失去,给了感染者绝望,也给了感染者去报复世界力量。
感染矿石病的感染者会对源石技艺的相性会在短时间内暴增,适应性高的身体还会被源石活性化,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长高,长壮,纤细的藕臂掰断钢刀什么的。
而且,矿石病会以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加强源石技艺。
能使用源石技艺的非感染者万中无一,但感染者中能使用源石技艺的却有占了十之一二,其中不乏天赋异禀之人,甚至拥有毁一人毁灭一座大楼的实力!
矿石病本身就对思维运作有一定的影响,再加上病痛的折磨,社会的排挤,亲近之人的背叛,陌生之人的戒备,以及手持屠刀之人眼中的厌恶。
于是乎,疯子就这么被批发了出来,带着被矿石病赋予的绝望和力量,感染者社会发起报复,世界各地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感染者武装组织,投机者谋取利益,野心家散播种子,自大者戏谑嗤笑。
整合运动便是某种程度上的应运而生,利用感染者对乌萨斯帝国的仇恨作为燃料,让这些被帝国判定为渣滓的人类发出最后的热量,最后被烈焰的暴君所利用,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毁灭了迫害感染者的屠宰场——切尔诺伯格。
……
乱世之中,饿殍遍地,没多少人在意逐步致死的矿石病,还有不少组织培养感染者成员――人造的源石技艺天才,一批短暂却廉价的高性价比工具。
但在太平盛世,平民的生命不被衣食所限制时,对健康和幸福的追求就让人类这一物种开始审视起了那些变质了的“同胞”。
各国纷纷推出对感染者条例,或圈禁,或隔离,其中以乌萨斯帝国和莱塔尼亚对感染者的态度最为两极。
莱塔尼亚的学术氛围浓郁,推崇源石技艺的研究,当今,莱塔尼亚人甚至达成了将源石技艺和音乐结合的伟大成就!
能够使用源石技艺的非感染者万中无一,如此一来,对于源石技艺相性良好的感染者,莱塔尼亚官方就暧昧不少了。
而以乌萨斯族为主体的乌萨斯帝国,完美继承了棕熊科暴躁刚烈风格,人民大多非常容易被调动情绪,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就连将领都有不少一言不合砸桌子的。
自然,在官方的“积极”引导下,幅员辽阔,军事力量强大的乌萨斯帝国人民普遍对感染者抱有极大的厌恶红防备,出台了全大陆最严苛的对感染者条例,一旦官方确定你是感染者,不管有没有罪,一律抓捕,扔到矿场去开采源石,敢反抗就地击毙。
至于消息是否属实就没人管了――反正没有矿石病的挖几天也就变成感染者了。
而这种严苛,也理所当然地催化出了大大小小的感染者事件,各种游行然后被枪杀,起义然后背被镇压的事案例层出不穷,却都被乌萨斯帝国“大陆最强”的军力压制。
乌萨斯民间还流行起了一个笑话:一队士兵镇压感染者暴动,把感染者全部枪毙后队长和他的副官踩在感染者的血泊里聊天。忽然,副官在队长回头点烟时看见他脖子上的一粒矿石结晶,然后掏出刀指队长的熊脑袋,缓缓开口。
……
卡西米尔边境,罗德岛舰船停泊口。
一个金发碧眼的库兰塔美少年(?)握着一把造型凶厉的小型源石铳,指着一个黑发黑瞳的黎博利青年,皱起光洁的额头,用卡西米尔腔的乌萨斯语缓缓说出那句乌萨斯笑话,忽然发出一阵爆笑。
“噗(?ω?)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大哥从哪找的乌萨斯笑话这么好笑……”
多好看的孩子呀,可惜会说话。
胧说完,发出一阵毫无形象的大笑,却发现无论是被自己拿铳指着的夜枭,还是旁边倚靠在车窗上的赵,这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
不同的是,夜枭这家伙在大哥不在身边时一直都是这张黎博利冰块脸,但此刻赵的脸上却也出现了凝重的神色,紧紧盯着从罗德岛甲板上排到地上的人群,里面好像混入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诶,你们不觉得好笑吗?”
“胧,把铳还给夜枭。”
“哦,接着。”
夜枭伸手接住胧抛来手铳,手指卡住扳机转了一圈,流利地卸下弹匣查看,把第一颗源石子弹卸下再安装,咔地一声合上。
“绝!”
夜枭低喝一声,右手单挥,枪口下方甩出一截刻着玄奥纹路的短刃,凶厉之气甚至闪了旁边的胧一下。
检查无误后夜枭将短刃收回铳内,将铳握在手里,掏出一块灰布擦拭铳身上的纹路。
当然,真正战斗的时候是不需要喊出来,不过检查的时候可以通过吟唱来控制源石技艺,减轻对身体的负担。
等到夜枭检查完毕后,胧收回放在那艘陆行舰上的注意,转而问他:“这个叫罗德岛的大家伙有什么问题吗?”
“胧,你记不记得大哥跟我们说过的整合运动。”赵握住腰间的佩剑,沉声说道。
“整活运动?”
胧盘腿坐在便携式折叠椅上,头上的一弯呆毛抖了抖,托着下巴思考。
“是那个从整合者里分裂出去的吗?”
“没错——他们叫整合运动。”
胧半天没听懂这两人的哑谜,难道这么点病人里还能混进一支整合运动?那他们怕不是找死哟!
毕竟是少年,胧没有夜枭的经历,也没有天谕的天赋,观察力和阅历还有所欠缺。
看着两人一个比一个冰块的脸,胧拿起一本天谕带来的写真集,在心里默默确定:果然还是大哥更了解老子。
诶呦!这个鲁玻妹子不错啊!灰发,冷淡系,快递制服,我喜欢!
胧坐躺在折叠椅上,仰看着那本写真,随口问道:
“可是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掩护这批感染者接触罗德岛,跟整活运动有什么关系?”
“因为有人会破坏少主的计划。”
一直沉默的夜枭忽然开口,手中的源石铳——天绝,隐隐散发出凶厉的血光。
……
乌萨斯文化中,乌鸦是完全否定的形象。
乌萨斯人认为乌鸦十分不祥,代表着黑暗,因此只要有乌鸦叫声之处,必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且因为乌鸦常常出现在有尸体的地方,所以乌鸦在乌萨斯,还代表了死亡。
“Arknigh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