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儿漂，得儿漂，得儿铃铛飘一飘……”
穿着一身束身装溜达在苏州东西街道上，路小娄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以常规的快活来形容了，汴京政务、西北战情、曹张纠葛，还有眼下的苏州商号，暂时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了。还有“母老虎”杜芸，跟着老丈人回老家祭祖了，最少一个礼拜不会回来。
猛地嗅了一口街边肉饼飘香的热乎气，路小娄心满意足道：“这才是本大爷真正想要的日子啊。”
“这位小哥，来看看我这边的胭脂水粉吧，都是上等品，买去送给姑娘最适合不过了。”一个精瘦的男子笑着对路小娄招呼道。
“胭脂水粉？”
路小娄好奇的走了过去，后世的口红香水他倒是一清二楚，用老眼光看这宋朝的胭脂水粉还真有些稀奇。
随手拿过一盒粉底，路小娄凑近闻了闻，颇有些药香熏鼻，用食指跟拇指捻了点粉末，体验着糯柔的新奇手感。
“唉，小哥，这用名贵药材做的水粉可金贵着呢。”卖家心疼道：“便是那指甲尖的一小点，都要两三个铜板的钱。”
“那真是对不住了。”路小娄掏出钱袋道：“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半两银子。”
钱货两清后，路小娄收起水粉哼着小调离开了，如今的苏州府有的是奇奇怪怪的生面孔，像上身赤膊缠麻绳的南方蛮子、额头扎头巾的外乡人，还有操着半生不熟官话的赶脚货郎。街道边因为府衙的硬性规划空了很多地方用来随时准备安置逃难的流民，有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小贩拿去卖点东西，不过要交点“眼药水费”。
路小娄一路上左走走右看看，偶尔买些小物件，这个时代可没有那种方便的购物袋能装东西，要是身边不跟个专门拿东西的随从，一旦东西买多就只能自己搂着走回去了。
就在路小娄纠结还要不要继续快乐的时候，一队十人编制的巡街衙役出现在了视线内，虽然表情严肃个个身配凶兵，但基本的纪律还是有的。
“喂，那边几个官差！”路小娄大声招呼道：“过来帮我拿些东西。”
“哇，这人是谁家的公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虽然苏州官差大都不会恶待百姓，但吃点苦头，可够这家伙受的了。”
……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驻足观望的好事者也越来越多，听到招呼喊话的衙差也走了近来。
“你……”
当即就有衙役激动的要上来给路小娄一点颜色看，带队的衙差却制止了他，恭谨的来到路小娄面前。
“见过路……”
“不用什么见礼了。”路小娄把怀中的大包小包往带队的衙差手中一推，道：“拿着，你们今天的公务就是陪我在附近逛逛。”
带队的衙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东西传到其他人手上：“是，我等明白。”
在衙门里，巡街守城对比抄书记录来说已经算是了不得的苦力活，但眼下几个时辰走过来，衙役们才明白什么叫身心俱疲。
“都累了吧，走，本公子请你们喝酒解乏去。”
“咕噜。”
听到有人肚子叫唤，路小娄笑道：“对，还要填饱肚子，九味坊走起。”
九味坊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是路小娄觉得这家善做小菜的酒店味道很有特色，所以建议换的店名。
“店家，今天我又来吃牛肉了！”
还没进门，路小娄就在九味坊门外嚷嚷了起来，等迈步跨过门槛，店里的吃客都把视线聚焦在了路小娄身上，还有身后的众多衙差。
店里的掌柜自然认得路小娄，讨好的走过来搓着手道：“路大掌柜能来光顾小店，实让小店蓬荜生辉。”
“瞧你这话说的。”路小娄找了个空桌坐下，拿起桌边的菜单道：“半斤花雕，一斤酒香牛肉，再把这些下酒菜都各来一碟。”
因为来的人有些多了，衙差们都分做了两桌，路小娄随手指了指道：“按这个标准，给他们都来两桌。”
“是、是。”
掌柜收起菜单转身便开始擦着额头的汗，大宋律令中有明文规定不能随意宰杀耕牛，就算饲养的耕牛是老死病死的，也一定得上报官府确认过才行，这也是市场上牛肉难得的原因之一。
“谢路大掌柜。”
路小娄摆摆手，从筷筒里抽出两根木筷就要用的时候，掌柜的一路带小跑的又来了，带了酒还专门给路小娄换了副玉筷。
叮叮。
路小娄把筷子相互敲了敲，是好玉，不过用来做筷子有点可惜了。
“路大掌柜千金之躯，怎么能用普通的木筷呢，本店正好有副闲置的玉筷。”掌柜搓着手道：“若不嫌弃，还望大掌柜暂用一番。”
说真的，拍马屁拍这份上路小娄真的遍体生寒了，你丫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的企图才这么到位的献殷勤吧，这趟出来没带试毒的侍卫的确是有点考虑不周了。
“用倒是没问题。”路小娄指了指桌子的空位，“如果有事要问或者有事找我帮忙的话，就坐下说，我现在心情不错。”
“没、没有。”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九味坊掌柜屁股却很利索的坐在了路小娄身边座位上：“来，大掌柜，小人跟您倒酒。”
“有事说事，你应该知道，我平日见这种讨好可见得多了。”路小娄说着，将酒盅放在嘴边，“要我说，你该不会是想找我借钱吧。”
“不是不是，大掌柜多虑了。”
“实不相瞒，是小人在苏州有个做行商生意的亲戚想顺着海路见见世面。”掌柜纠结道：“可那海路最少都得走个一年半载，再加上天灾人祸的，岂是那么简单就能回来的。”
“所以你是想让我把他扣留下来？”
“不，我想让大掌柜给他发放签证。”
路小娄差点一口酒呛死，这什么人啊，怎么一点不按套路出牌，再问下去可能就涉及谋财害命的方面了。
“我答应了。”
路小娄点点头道：“明天辰时让他来找我，要是没事了，就去上菜吧。”
“谢大掌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