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枝梅花粗芳香,铁齿铜牙何妨望。雪丽红人高嘉瘦,谢开足温蚕丝庙。重巡南艳湖镜开,怒发冲冠为红颜。人寿尽,八齐心,药士麓谷重天唱。
皇上为着梁妃的母家,便把她放了。
只是皇帝是有打算的。
“娘娘,胡太医回来了。”瑞茗告诉皇后,皇后午睡才起,便得到这么个好消息,此刻心情应该很愉悦吧!正好她也该问问清楚景妃与贤妃的事。
哦,对了,“娘娘,还有,皇上说,晚上过来看您。”瑞茗的话似乎就像惊喜一样出来,皇后是真心笑了。
“胡太医可谓是大功臣。”皇帝赞誉他,若不是他的医术精湛,皇帝腿疾只怕也是无人能治,治不好不要紧,只要还能走就好,太宗抱着这样的心态。
“皇上过誉了,微臣的本分便是为国主分忧,君主有疾,做下臣的,岂可不施老手本领,空拿饷银?”说的是啊,大宋很需要他这样的臣子,就连苏元都暗自庆幸,有这样一位太医,他也高兴。
“皇上。”御前侍卫上前呈报:“大国事来了。”
果然,外头一高大男子立候,样貌俊俏老成。
“你回你的太医院去吧!朕有事自会传召你。”皇帝起身,苏元也振作精神,胡安出了门,与大国事碰了一面,这两个人连招呼都不肯,怕是有什么问题,皇帝是有些考虑的,苏元也注意到这一点。
“臣赵礼安叩见皇上。”大国事伏跪在地请安,苏元忙扶了他起来,又让人拿来座椅,扶他坐下,“大国事请坐。”皇帝对他颇为敬重,同为赵氏宗族之人,这赵礼安的官位位至何处,颇为不明,只知是太宗皇帝特意赐的官名儿,故不知其管事。
他赵礼安的职责也不过就是替皇帝监督国之大臣。
这次出来,就是告诉皇帝一件事。
“御史大夫徐怀志,忠贞之士,问得皇上斥贬,臣心内不安,故来求情,能放或否?”他说完,等待皇帝的回答,太宗思忖一二,这徐怀志也不能算是奸佞之臣,近几日丁谓等人对他的弹劾颇多,他也没有认真去查,任其发言,终至于此,皇帝也是心内不安。
“苏元。”皇帝传来苏元,不知要吩咐他何事,“你去丁谓府上告诉一声,五日后到继兴楼听旨。”
“皇上,这继兴楼你一向是不去的,怎么?”
苏元问道。
皇帝看着赵礼安,他瘦了许多。
“你在外头辛苦了许多,人都瘦了,只是朕不得不委屈你。”
他是天子,是皇上,一国的君王。
“皇上说笑了,微臣只是一介外臣。”
即便他是外臣,皇帝对他的信任,已让他忠心为主。
皇帝相信他,所以才敢把大事交给他处决。
“朕知道,徐怀志这几日弹劾了不少言官谏史,多少言官武将对他不满,就连寇准也上奏,奏请把他改为原州令。”苏元听得皇帝说完,节奏地把最近的折子端了过来,也有一大箱子,他看了,以前他进宫的时候,箱子里不会有这样多的折子,最近几年却日渐增多,他担心皇帝的身体。
“官家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奏折多了,就先留着,能让孩子们处理的,他们未必不收好,太子有皇后抚养,就是好事,大皇子很少出府,又不爱读书,更不擅武艺,三皇子成就不高,如今在外历练。”
说了这么多,皇帝更加坚信自己的后嗣中谁更适合储君之位,或许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人。
“知道你要来,你夫人高兴的不行,朕安排她们在付瑶台等候,你此刻前去,他们一定欢喜。”
皇帝这般安排,他感激不已,他还能在说什么呢!
“何止夫人欢喜,老臣也很欢喜。”多谢皇上。
“欢喜就好,和和乐乐地,朕就放心了。”
“皇上今日笑得才算真正开心。”皇后弹着曲子,瑞茗说道。
弹了一会儿,便罢手了。
“娘娘怎么不弹了?”皇后累笑道:“乏了。”瑞茗便过来给她捏捏肩儿,皇后看向门外,无月无影。
“方才皇上想要与娘娘亲近,谁知娘娘却怎么也不肯。”皇上难得高兴许多,皇后还推辞,她实在不懂主子为何这般难懂。
“本宫老了,这琴弹起来也没有长进。”
是啊,她老了,皇帝也老了,历经沧桑的他们,能伴走到最后一刻,那就够了。
“奴婢看,皇上对您的爱重可比贤妃、景妃要更多。”瑞茗很幸运,她不是皇帝的妃妾,要看得透许多。
“是啊,本宫太要强了,是不是?”不是她太要强,她是皇后,不能不如此,这宫里,除了玉淑妃能和她说说话,她也算孤独的人,宫里的人,是没有自由的,若要自由,代价太大了,皇后担不起,谁都担不起。
“皇后也太过分了。”梁妃身边的宫女又在发牢骚了,梁妃静坐,“有什么好生气的,皇上一过去,她就得了脸,本宫都一笑而过,你一个宫女,实在不值得。”她摇着头看着那宫女。
要知怎么回事。
只说一大早梁妃前往请安,众妃早到,她来的晚了点,皇后只说了一句“妹妹请安一向没有早晚,今后就早晚各请一次安。”这样的话,皇后以前没有说过,今儿这话似乎在警醒她,看来今后可得早些了。
“牙儿,这次去宋都,不许犯错。”老头子老婆子是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他闯祸。
“爷爷奶奶放心就是,牙儿待腻了这里,出去几日就回来,一定不让你们担心。”他说这不担心的话,可真正又不是谁都担心谁吗!
“丫头,过来。”达兰在唤她,她偏不过去,她正在练武呢,怎么能中断呢!
敷衍而已,他还看不出来!
容他试她一试。
他从她身后跳至空中,仉柔发觉后,立即翻身入空,两人的脚互相逼近,“邆”地一声,两人回到地上。
长进不少啊!值得欣慰。
“怎么样?”她眨巴着问道,他搂紧了她道:“你到肯学这个!”没错儿,她就想学这个,只学这一个,就够了。
“僬侥不是教他们吗?怎么去遛马去了?”正好看见僬侥拉着马出去,她推开他的手,瞧了一眼,手又被他给拉了回去。
这青天白日的,做这种事可不好。怎么说呢?
一双玉手已经伸向他的衣裳,她要为他褪去衣裳,他微微抬起下巴。
这样的时候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阿卢里,我想跟你一起去赛马。”云英公主如今刚怀孕,却一刻也不肯安生,阿卢里也都迁就着她,敢问现在谁最大?当然以她为大。
“你呀!”他嗔看着她,云英若是正经起来就好了。
……
驾……驾……
两人骑着马去了。
去吧!飞奔是马的天堂,只有人类的约束,它没有了选择,至少他们还有选择。
“太后,皇上还年轻,不能让他领兵出征!”满殿大臣都跪着,萧太后看着他们这般,心中的不痛快深了。
她是一个女人,带兵打仗不是上天赐给她的天赋,难道要一个女人带领士兵亲征。
“朕……”言语一出,满臣皆恐,“太后,您不能!”不能什么?
“朕临朝称政,有何不妥?”她站在朝椅旁,弯腰而问。
先帝去世后,亲旨由皇后萧氏执掌朝政,只因大臣们一再阻拦,皇帝年幼,愈加历练,可以做主。
今日,她是太后,想要这大辽更加富裕昌盛,有何过错?
“众卿,朕是女人,想让大辽昌盛明景,有何过错?”
她说的没错儿,百官们看在眼里。
“太后,您提贤纳才,是天下之母。”木脱等人齐语而奏,却是为何?原来他们正是萧后提携,才站在如今的位置上。
“大宋朝任文官摆弄天下大事,一派恶菽风气,我大辽文武兼备,何愁吞并不了它。”好生狂妄,大宋若是轻易得之于手,这些年的长势又让他们措手不及,实在可笑。
“母后,朕与您商量一事。”皇帝开口道,他并不是小孩,不会让人觉得他无用,“西夏缕缕来犯,朕要亲兵应战。”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从他骨子里透出的气息,却是王者之气。
“额邱龙,朕命你为左将军,领兵三千。”
听命。
“尔尔,朕封你为庶江军管,骑军一千。”
听命。
“乌古喀,朕要你带五千兵士备押粮草军需。”
听命。
“能否做到?”她问。
“能。”精魄朝廷。
仉柔听说朝中之事,并不多问。
她知道这不是她该问的。
可是,一个女人,不可以一辈子默默无闻,就像萧后,她令宋人闻风丧胆,令西夏驱而避之。
“达兰。”仉柔唤了一声。
萧挞凛看她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这是怎么了?
“丫头?”
仉柔道:“姐姐好志气!”她是由衷地佩服萧太后。
“姐姐若不是太后,一定早嫁与一匹夫草草一生,先帝慧眼识珠,大辽盛世,计日而待。”她说。
达兰听了便当没听过。
他说:“我只希望姐姐一生平安喜乐,不为尘俗若牵挂劳累。”
他看她活得太累了,活得太苦了。
俄尔。
他们已经来到了河畔。
他说:“姐姐活得太累了,从嫁进皇宫开始,她就要学会伪装自己,必须让自己全身而退,她无从选择。”
她问:“宫里的女人,就一定都活得这样不堪?”她从不知道这些,或许她该疑问,达兰怎么知晓后宫的尔虞我诈。
但是此刻,他们却走在河畔,这样的清静,或许胜过宫廷万千。
流水哗啦,仉柔的心亦不能平静。
她蹲下去,在水中挑了一块平滑如玉的石头,她反复观看,纹理略约清晰。
她看着他将扁石往水中打去,一共五漂。
好巧!
这第五漂的时候,一条水蛇的头刚好露出水面,就被这一漂击中,让它给晕了。
她是多么的兴奋。
洋溢的笑容,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珍贵。
她脱了鞋,想要下水去拾那条蛇。
她白皙的小脚,他看到了,她也注意到了,只是她不刻意遮掩起来,他也不刻意品论。
她这身墨绿色,衬出了她的身姿俏丽。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水,身体的不平衡,又何尝不是美呢!
“快上来。”他伸出手去拉她。
“你看。”她把蛇晃了晃。
“我从未吃过蛇肉,今日我想吃一会!”她从未吃过蛇肉。
他也没有吃过。
水蛇的味道不好,这是府上厨子的说法,仉柔不依,非要吃不可。
偏又吃不到,只得躲在屋里不出去。却时不时巴望着窗外,看到有人影又假做休憩状,他可都看着呢!
“梁大人,你这一病,皇上可是记挂得很。为着让您快些好起来,皇上特意让老奴接您进宫,见见梁妃娘娘。”这老太监说话真是不好听,他大步迈前,老太监也跟着小跑上去。
这不才转了一道弯,可就到了她宫外。
“得了,大人,娘娘就在里边,您进去瞧瞧吧!”老奴就先告退了。
“娘娘不要急,大人很快就会来的。”宫女劝说,她果然很急。
“哥哥来了,我就请他去求皇上,把我放出宫去。”可是她手里又拿着皇帝赐给她的如意不放手。
在她眼中,只有天家富贵才能入得了她的眼。
“老臣……来晚了!”他进来了。
看见她如此凄凉,他不知道是否该安慰她。
这里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华丽景象,能上得了面的就几样物件罢了。
“哥哥。”她这一声哥哥,有多少心酸在里头。
“娘娘不必多说,臣心内不安呀!”
哥哥老了,有白发了。
她身为妃妾,整日与后宫妃嫔斗争,心计深重,如今罪孽深重,她无颜再见哥哥,再见梁家的列祖列宗。
“哥哥,妹妹欠了你的,现在还给你。”这是她的积蓄,已经不多了。
她这是做什么?
难道她要离开了吗?
他不准。“你是我的妹妹,梁家的女儿,不会轻视自己的性命。”
不,她早已不是梁家的女儿,她是一个深宫怨妇。
她后悔入宫,可是她已经葬送了自己的幸福,“我对不住你的女儿。”不错,她也害了两个女子。
如今,她却要选择最极端的手法结果自己的性命。
“梁妃娘娘殁了。”他出了宫门,就喊起来,让满宫知晓。顷刻间,他就失去了妹妹。
真是讽刺啊!皇宫,真是个荼毒人心的地方。
“皇上,梁妃殁了。”苏元进殿告诉他,他停下手中的朱批,抬了一下头,舒活舒活筋骨。
皇帝什么都没说。
还是僬侥懂事,昨儿听说仉柔要吃蛇肉,今儿一早就出去狩得一条大蛇。
仉柔看见后吓了一跳呢!
不过这蛇太大,所以熬汤也费了些时辰,总得要两三个时辰,这汤才算熬好了。
黄昏时刻。
“鲜!”一个字,仉柔喝了一口,就说了这一个字,“夫人喜欢就多喝点儿,蛇多子,您要是喝多了,将军可就儿孙绕膝了!”僬侥如今说话也乱了,不分你我场合的,仉柔给了一个哀怨的神色。
“让不让她生,还是我的本事。”达兰也学坏了,这叫什么话。
仉柔一时半会儿竟找不上话来堵他们的嘴儿了,就说了一句:“要生你们自己生去!”僬侥正吃着蛇肉,这话说到他直接吐出了蛇肉。
达兰也黑着脸说:“胡说!”他略为嗔怪她,仉柔转眼笑道:“那将军希望生几个呢!”调皮的话语,调皮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