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说一，确实。”奈亚子语气平稳，抽离地说道，“看起来你很讨厌拉莱耶的制度啊。”
“在我所处的世界里，这种*******的制度只有极少数国家还在执行了。当然，在那里的五百年到一千多年之前，灾难与愚昧依然是主旋律。”
“我生活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谁能想到，在两百年前它仍然是君主专制。”
“历史是一条随着山势起伏的流水，大趋势，大方向是向着智慧而去，在我看来是这样。”
“我很向往，这是我完全没有听说以及想象过的生活。也受够了吸人们血的政府与教会。”奈亚子听完了身体主人的一场段话，开始了回答。说出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突然颤抖，就像用尽了力气。但他还是憋出了最后一口气道：“我，我亲眼看见那个教堂里的牧师，主教们率领一些神职人员和虔诚信徒，拿着鞭子与弓箭，家家户户讨税。”
“我也不例外，你可以看看你自己的左臂。”
奈亚低头，发现身体果然转化成了奈亚子的瘦小模样。抬起手，左手红肿的十来厘米长条疤痕凸显在手臂上，这条皮肤上的小舟如此刺眼，周围围绕着的微小刺痕是其他暴行的证明。有的在不久之前，有的已经愈合，但仍在诉说着。
“看见了吗？”
“嗯，我可不是瞎子。”奈亚敷衍道。
“其实我有时候也挺同情那些神职人员的，他们是被洗脑的可怜傀儡。但又不得不从，也坚定不移地坚持着‘正道‘。他们要是去干别的，恒心也是不可或缺的巨大帮助。”
“想改变吗？”奈亚内心泛起了涟漪，觉得作为时代的幸运儿，他完全可以做些什么。
“想，却不会去做——或者说是不能去做。”
“为什——”奈亚的嘴巴还没张开就闭合，脑中的声音更有力量来打断他。
“因为，祂是神，祂不是符号。”
“难道？”奈亚恍然大悟，用尽了力才没让话语脱出口。懂得了为什么没有出现农民起义的重要原因。
“人民苦痛时，上帝在哪里呢？”奈亚反问道，他很想知道“上帝”做了些什么。
“上帝在爱世人。”
“哈哈，开个玩笑，其实现在的拉莱耶源自一次地下传教导致的政变。传闻领头人自称神子，有着可怕的神力，光是看见他都能让人或疯掉或死去。”脑中的奈亚子停顿了一下，“他号称赛德赛斯二世，而现在的教皇是赛德赛斯十六世。”
奈亚感到自己心脏跳动了起来：“‘上帝’是赛德赛斯一世？！难怪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君主立宪制或者其他的政治形态！”
奈亚感动脑中的金发少年在他的房间中点了点头：“是的，很有可能。”
奈亚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父母都不是文化人，听你组织语言也不像是文盲。谁教你的？”他感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遂补了一句，“不想回答，我也会尊重你。”
“如果我没有在梦境中见过你，我不会信任你，但是我不觉得你不可靠。其实我确实有‘老师’教，他是镇中心集市上的一位落魄历史学家。他没有什么手艺，不过他收纳了我和几位从偷盗组织中逃脱的同龄人。他是——”
奈亚轻笑一声：“不用你告诉我，他是尼劳泊贞邦.乌万。”
“你怎么知道的，你对他怎么了？”对方的音调突然拔高。
还是不信任我吗？奈亚想了一想，构思如何说出让他信服的话语：“我们很有缘，我也和他建立了合作关系。”
“你，你确定不会伤害他？他也帮了我不少，最主要的是，在我这种农民家庭给我提供文学和历史教育。”
“既然是合作关系，怎么会伤害他？我只是给了他一两白银，”奈亚突然发现币制隐藏的东西，“币制是从‘大明帝国’传过来的？”
“是的，据我师傅说，大明帝国掌握了南洋以北，以及‘北探者’所发现的新的巨大山脉以南的所有区域。额，让我想想。”奈亚感到脑中传来了一阵用力思考的感觉，”在半岛西南的地方，还有一片群岛。拉莱耶处于东南的地方，是一座稍大的岛屿。”
居然不是温带海洋性气候，是热带季风，我地理白学了。大明怎么跑到印度半岛和马尔代夫去了！’南洋‘和’新山脉‘明显是大西洋和喜马拉雅山脉。拉莱耶应该位于斯里兰卡。奈亚在脑中回想，分析了一下对方的话语。
“非常感谢你提供的信息，以这里的交通手段如何抵达大明帝国？”
“拉莱耶方面需要得到教会的批准。”
“那没事了。”奈亚讽刺道，“看来目前无法圆铁匠的梦。”
“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办，先不聊了，这样也容易被人发现。你能通过我的身体得到感官吗？”
“不不不，我仍然在你梦中的那个小镇中，只是你有求于我时，我能感受到。”
“那就好，告辞。”
“告辞。”接受过文化教育的奈亚子回应道，“顺嘴说一句，其实信仰都是劝人向善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我的世界里，神没人知道是否存在，虽然祂们没有干涉过现实世界，但是在中世纪，这种愚昧的仍然经常发生，或许是人的本性，信仰太死板了就容易出岔子。”奈亚思考了半晌，补了一句，“如果真的有神，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呢？”
可能对方不想继续聊了，脑中的思考感消退，转为了独属奈亚的沉寂。得知了对方无法联通自己的感官后，他不想猜测对方是否说谎，捧起了《茅山道术》：“要是不能驱邪就尴尬了……没事，编点模糊不清的话骗骗那些没脑子的神棍！说来，我自己也是神棍了。”奈亚嘲笑般地笑了笑，除了嘴角，无法看出他在笑。眼中反而带了些蔑视。
这个时间点还没有文艺复兴，但是统治了十六代了，估计也快了。
我是否能担起这个重任？世人尊称我为大思想家，大哲学家，大发明家奈亚……算了，先干眼前事。
平日里时常想着穿越，实际上穿越了也做不了什么啊，现代工业发展那么迅猛，回到手工业时代，就算有图纸也干不了什么事。只能看看靠思想影响人了。
奈亚听了少年的陈述后，逐渐变得心潮澎湃，畅想着穿越后的规划。与此同时，他无意识地翻开书。道术书的第一章标题浮现在他眼前——“驱邪术”。
居然第一页就是我要的，那该如何操作？
奈亚突然想起了“知乎”上的装逼人士，自称被“脑控”了，行为举止皆受人摆布，不禁笑出了声。
泛黄的纸张，与当今光滑的纸质相反，摸上去就像父亲粗糙的老手，父亲……
奈亚情绪产生波动，忙看向第一页：防鬼咒——人来隔重纸，鬼来隔重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
下方的超度咒及其长，难以当场背到，反正带着书一同念了，做做样子当神棍就行了。奈亚破罐子破摔地想着。
奈亚站起身来，虽然身体上的酸痛已经缓解了很多了，但长时间的蹲坐，对这具无法进行“亚洲蹲”的欧洲躯体来说，更是异常困难。
“我寻思着，这鬼也不可能白天闹鬼啊？无所谓，反正我是过去当当神棍的。”为了缓解压力，奈亚打趣般自言自语，“不行，要是牧师问着我，说鬼怎么还在，岂不尴尬了。更尴尬的是，要是要我把钱还回来，我该怎么办？这世界逼着人不当好人啊！也怪我没做好准备。真是一两白银难倒英雄汉。”奈亚有点担心地想到另一方面。
算了，都接了这个任务了，管他有没有用，至少不能临阵脱逃。做样子也要不露神色的做下去，这是一位神棍的自我修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