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庞回到家,手上是两个大号的塑料袋。
一个装着复古衣饰,一个装着一把九节鞭。
王庞把衣服撇在一边,先看九节鞭。
打开纸盒,入眼先是黑漆的木制鞭把,半掌长,鸡蛋粗细,下面的八节银灰色的钛合金鞭身折叠起来,每节都有一掌长,侧面内凹的三棱柱形状十分美观,两节之间以三个钢环连接,最后一节鞭头在纸盒边缘,比一根食指长地有限,是剑型的,光滑锐利。
这样一条鞭子折叠起来能放在一个小纸盒里,展开来有两个人那么长。
王庞看了看周围,这里是施展不开的,就打算去乡下练习。
半小时以后,王庞站在自己乡下老屋的大门前,看着那一副挽联,懵了。
“(左)人间未遂青云志,(右)天上先成白玉楼”
这不是胡不归的挽联吗?为什么放这里?
老屋的大铁门关着地上有几张散乱的报纸,王庞勾勾手指,精神力在奥术[念动力]转化下变成一只有质无形的手掌,把几份报纸拾了起来,摊开。
“寻人启事:王庞,男……”
“讣告:挚友王庞于201*年3月二十一日失踪,今确认逝世,享年28岁,无尸首遗世,仅立衣冠冢,于XX老宅举行追悼会,谨此讣告。201*年4月二十八号。老友徐铁树、单竹哀告。”
“讣告:爱子王庞……白发人哀吿。”
“讣告:爱人王庞……女友林安哀吿。”
“讣告:爱徒王庞……唐建国哀吿。”
最新的那张报纸的整整一个版面都是王庞的讣告,用词恳切,哀声泣涕,叫人为之肝肠摧断。
王庞沉默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拿钥匙开门,大铁门嘎哑哑地打开,露出寥落的庭院来。
地上原本破碎的水门汀重新抹上了,散乱者一地的鞭炮的碎屑。
王庞不乐意看。
菜园里的杂草慢慢茂密了,而篱笆有些倾圮,墙边的植物们还郁郁葱葱,盆栽里的花卉却就枯败凋敝了。
他端着手里盛放九节鞭的盒子,踱步到庭院中央。
王庞眯着眼,目光越过庭院低矮的围墙,又越过庭院,看向绵延的丘陵,再越过丘陵,投向茫茫的天际。
穹顶之下的世界是不自由的。
王庞脱离了过去,把自己从生活的大网里剥出,余下的空洞却要周围的人填补。
他的做法是对的,假死脱身是唯一的选择,他有太多东西不想暴露出去了。但正确的道路带来的不一定是正确的结果。
他当初换身份只是一个保险措施,给他的消失覆盖上一层迷雾,不过同时也是一个挽回的机会,等到他彻底被社会遗忘后他可以用新的身份回到朋友身边,到时候只要不声张出去,那么那个癌症晚期的“王庞”就是彻彻底底死了。
他一直是很有计划的人。现在一切都不出他的意料。
老屋他当然不能住,不过也不能远离,他需要知道有多少人会来老宅。
他离开老宅,花了半天在附近的山上搭建了一座小木屋,这以后就是他的安全屋了,他的气机可以随时监控老宅。
太阳快落山了。
他站在一处河谷,把九节鞭取出来。
右手握着鞭把,将一节鞭身绕过手背,握住下一节鞭身,这样就不会脱把。
练习的方法就是花圆和舞花。
反反复复,越是练习越是妙趣横生。
王庞突发奇想,使用念动力包裹住九节鞭,这下顿时大不一样,九节鞭宛如游龙一样灵活不受拘束,而且念动力的力量很大,完全可以绞碎岩石。
不过这样先把气机转化为念动力,再用念动力控制兵器终究有隔阂感,于是他直接把气机探入九节鞭内部,顿时又是一种变化,他感觉像多了一条手一样,那种奇妙的掌控感大大提高了,这使得九节鞭的速度大大提高,不过力量却小了很多。
就像一道冷电,九节鞭在空中倏忽来去。
王庞感受着这条鞭,它的所有信息,温度、重量、重心,都在王庞的掌握中,看着它在空中游弋,有种心旷神怡的满足感。
王庞有点志满意得地收回九节鞭。
掏出扳指,他要去开始一场征服。
“滋”
熟悉的小路。
王庞突然想起忘记把那些复古服装给穿上了,但又懒得回去,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就是要这么特立独行!”
王庞这次没有直接用气机去感应周围,而是选择了一个生命系奥术。
[动物灵魂感知],范围非常大的一个奥术,直接作用于奥术师本人的双眼,能无视隔断,把生命力强度足够大的动物的轮廓显示在视网膜上,只要视力足够好,就算是星球另一端的物体都能看到。这是一个系列,还有[植物灵魂感知]、[类生命体灵魂感知]等等。
王庞眯着眼看看周围,顿时看到平原地平线下有一片非常密集的红点,这说明那里有一座城池。
平原上零零碎碎的红点也有,从轮廓上看得出有些是动物,还有是集群的马车队。
可能王庞和骑马的人很有缘分,又有一个骑手单独在路上疾驰,朝王庞来了。
半个小时左右,路尽头来了一个骑马的男子。对方看到王庞站在路中央也是有些惊讶,微微降低马速,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大概是打算让过王庞赶路去。
王庞当机立断把缠在腰间的九节鞭取下,抖手打了出去。
就像一条蟒蛇盘住猎物,王庞的九节鞭盘住来者的脖子。
轻轻一拉,对方被扯倒在地。
这是一个健壮的男子,一米八出头,皮肤黝黑,脸庞方正,鼻子硕大,眉毛杂乱,肌肉饱满,手掌宽大,一身黑色劲装,腰佩长刀。
他摔得不轻,但立即爬起,骂了一句什么,就冲向王庞。
他那布满老茧的右手,一把拔出腰间长刀,左手紧跟着握住刀柄,不管缠在脖子上的九节鞭,直接向王庞挥砍过来。气机牵引下,九节鞭猛然一抖,那人被扯着脖子望右侧一掼,顿时把持不住重心,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
九节鞭收紧了,就像蟒蛇缠紧猎物。
窒息的恐惧很快战胜了斗争的欲望。
男子撇下刀,双手抓着缠在脖子上的鞭身,试图挣扎。
但没有用,他黝黑的脸庞憋地发红。渐渐的,窒息带来的脱力使他慢慢跪倒在地,他蜷缩在地上,双脚蹬地,像一条离水的鱼在作最后挣扎。
努力后的徒劳无功,挫败感和对死亡的恐惧。这些在王庞的气机感应下都清清楚楚。
笑了笑,王庞主动放松鞭子,看着男子剧烈地咳嗽、大口的喘气。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王庞装模作样地说,“老夫不过想向小兄弟打听几个消息,何必打打杀杀的呢?”
男子喘匀气,站起来,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王庞。
王庞古怪地笑了笑,就是那种经典的“桀桀桀”的声音。
男子开口了:“你是何方妖孽!报上名来!我卫不应必要与尔同命!”
王庞感觉到对方的坚韧和掩饰不住的恐惧,还是有点欣赏的。
于是他一步上前抓住卫不应的后领子,也不管那匹马,就沿着原路大步狂奔起来,“小子,老祖我可不想杀你这等无名之辈。”
卫不应何曾想过一个人可以跑的如此之快!他的双脚直接被带离地面!而他那匹马也几乎在一秒内变成远方的一个小黑点。身后的疾风猎猎作响,要不是背对着,他都睁不开眼!
卫不应终于怕了,但还是很有骨气地大叫:“有本事现在就杀了小爷!不然等我神功大成,让你后悔莫及!”
王庞放声大笑,坚韧的声带将声音远远传递开去,就像草原上的闷雷,滚滚轰鸣。
卫不应听到了更加焦急,大声投降:“前辈!前辈我错了!行行好快放我下来!我还要去送信呢!事关三百口性命存亡!”
王庞装作恍然大悟,“哦,原来老祖我抓了一个信差!”
卫不应大叫:“老祖!老祖!我就是信差!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罢!”
“桀桀桀,小辈,尔方才不是嘴硬地很吗?”
这时候王庞跑了有相当一段距离了,卫不应已经完全看不到自己的马上,更别说马上的密信了。
他破罐子破摔,大骂:“你个杀千刀的老贼!小爷我怎么这般倒霉遇到了你这个遭瘟的老怪物!你个扒人皮做面具的老不死!有种把脸皮剥下来,看着小爷的俊脸,你肯定自惭形秽了吧!……”
卫不应“噼噼啪啪”像机关枪一样往外冒词,多方位、全角度表达对王庞的厌恶和对自己的肯定。
王庞看到了远处的城墙,慢慢停下脚步。目的地到了,虽然还很远,但以王庞的视力却像掌上观纹。
高大的城墙,冷兵器时代的重要军事防御工程,其功能囊括侦查敌情、传递信号、抵御外敌、阻断联系等等。同时大量的砖雕石雕也广泛应用于城墙,威严恐怖的雕刻图案一来提升士气,二来震慑敌军,精妙的文字雕刻则用于记录战功,并一定程度上反应民族文化。这一点我国的万里长城是典范。
一座好的城墙是完整而自洽的战争系统,从其建筑结构中能反应一个文明的科技程度和文化水平。
王庞面前的就是一座壮观的城墙。
静静看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句:“妖……妖怪!要剥皮就快些,不要让小爷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