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宽敞的大道上,索菲亚的马车正在有条不紊地前进着。她觉得自己今日出行的运气不错,没有遇上什么在大街上放纵自己的贵族或是所谓的骑士。她讨厌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将属于所有人的道路当作自己私用的,在上面肆意妄为,偏偏她还不能对此有露骨的厌恶,只能用嘲笑和蔑视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虽然这样已经足够让那些家伙无地自容,但是她想要的可不是这种以势压人的效果。
但是她索菲亚身为双鹰帝国的皇帝的侄女,这个身份是不会变的,更何况她深得皇帝的宠爱呢?那可是没有子女的中年人,索菲亚是他唯一能当作孩子来对待的存在了。也许这么说有点傲慢,但是索菲亚认为自己的言行举止,对得起叔叔对自己的信任和宠爱。
“今天已经见过叔叔,和他打过招呼了。”索菲亚坐在马车内,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巴尔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是去和那些还算聊得上的人去打声招呼了,虽然不去拜访也没什么所谓。”
“你这样可不行,小姐。”巴尔说道,“哪怕你的身份比她们高,既然是你的圈子里的人,那么在离开前,打声招呼才是正确的。不然你默不作声地离开,甚至没和你的那些……朋友们说过这么一回事,那么这友情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索菲亚轻笑出声,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真是廉价的友情啊,如果我不是索菲亚的话,恐怕根本不能奢求这样的友情吧?”
巴尔叹了一口气,“小姐,这种话只能在我这里说,可不能在外面说。”
巴尔经常这么嘱咐自家的小姐,希望她不要说话太过随意。至少索菲亚是听得进去的,所以她只在身边只有巴尔的时候,才说这种话。
“真是麻烦,不过胡乱说话被别人听到,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索菲亚说道,手放在了窗户附近,拉起了帘子。虽然道路平坦,不过在马车里可不是什么舒适的事,特别是外面阳光充足温暖的时候,更是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比起这种阴凉的地方,她更喜欢在太阳底下,不过抛头露面的话,又不符合一些“规矩”了。
“唉,太阳太猛烈,对肌肤也不怎么好。”索菲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没有前言,巴尔没有搞明白自家小姐又在多愁善感什么,索菲亚也懒得解释的样子。
从窗户往外看,索菲亚正好看到了一名在马车边上经过的人。那是一个将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女性?当那人刚好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和索菲亚对视。这确实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少女,比索菲亚要年轻许多,不过看不到孩子的稚气了。
马车没有停下来,这名少女也没有停下脚步,两人的对视稍纵即逝,再也不在同一条线上。索菲亚收回了视线,沉默了好一阵子的时间,手指还放在额头和太阳穴上抚摸。“这可真是奇怪了。”
“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巴尔问道。
“见到一个有趣的女孩子。”索菲亚回道。
听到这话,巴尔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紧张。上一次索菲亚这么说的时候,就遇到了露露娜卡这么一个神奇的女孩,现在自己的小姐又要找到另一个同样奇怪的少女了吗?
“巴尔,你觉得死人能走在阳光底下吗?”索菲亚问道,巴尔没有明白索菲亚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老实按照自己的经验回答了,“哪怕是能在阳光底下行走的不死生物,也不会喜欢这么做的。更何况现在外面的太阳正高悬头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索菲亚说道,半闭着眼睛,一副思索的模样,“那么应该不是本人,不过那可怜的孩子也不大可能活着。”
巴尔依然一副不解的表情。索菲亚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看到了一个和某个女孩很像的人,不可能是本人……本人的话,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到,只能把衣服下葬在某个家族的陵园里。”
索菲亚没有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的打算,而巴尔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刚才那刚好对视的女孩,和索菲亚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很像。虽然气质完全不一样,第一眼的印象也完全不同,但是样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或许在容貌上,有些许的差别。
在以前,她见过那个女孩,那还是在某个宴会上,偶然见到的。那是一位大贵族的私生子,听说在母亲死了之后,才被接回到家中。不但是私生子,还是庶出的,所以哪怕她就在那里,也没有多少人理会,更何况那似乎是个无法习惯那种场面的怕生女孩。她就呆在角落,没有什么人理会,就连她的家族的亲人,似乎也不乐意帮助她。
索菲亚可不是个好事的人,更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同情心,在贵族这个圈子,私生子数不胜数,大多数可都是因为扭曲的家庭而变得劣迹斑斑的类型,她可不想因此而消耗掉的形象。
不过那女孩确实勾起了自己一些兴趣和好奇,因为她是某位自己叔叔非常信任的贵族的女儿,那样冷酷的家伙,竟然也会搞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实在不能不引起她的兴趣。而且那女孩在那晚的宴会上,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得像是死人,连眼睛里都没有生气。
在回忆的时候,索菲亚想起了这个女孩的名字。“罗缪欧娜……”索菲亚念出了这个名字,引起了巴尔的反应,“罗缪欧娜?想不到小姐你还记得这件事。那个被来自北方的异端佣兵给杀害了的可怜女孩。”
索菲亚点了点头,“是啊,连尸骨都没找到,随行人员和骑士的死状都很凄惨,她……最后应该是很痛苦的吧。”
在早些时候,一件事在君王堡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一名要出嫁的贵族小姐——虽然是私生子——被佣兵给残忍地杀害了,而且还是一些信仰光明教会、在君王堡并不受欢迎的北方野蛮人。这件事让当时又被提起的双教合一这件事,又蒙上了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