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得很快。一路上林依寒有意无意地看着欧阳若语,仿佛才认识的人,因为今天的她在他心里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三年来,他从不曾发现冷艳无比的老板有今天这种模样,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
“不认识我了?”欧阳若语见他怪怪的便笑着问。
“今天,你很漂亮!从没有过的漂亮!”林依寒话毕,欧阳若语一个急刹车,车未停稳,便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快要流下来。
林依寒莫名地看着她,她也不理会,笑完又发动车子狂飙而去。
车子驶入城区,在一条步行街口停下。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进入一家餐厅。
要了个包间,服务员微笑着递上菜单:“两位来点什么?本店……”“黯然销魂饭!”欧阳若语未等服务员说完便报上菜名,知道错了又笑着说:“哦不!两份扬州炒饭,每份多加五份葱!再来一瓶白兰地!两个杯,谢谢!”“请稍等!”服务员退了出去。
炒饭加白兰地?什么样的搭配?林依寒感觉有点不太自然。
很快,要的东西上齐了。欧阳若语倒了一杯递给林依寒说:“酒,其实是人们最知心的朋友,有时比人更能了解人!”说完自己倒了一杯碰了一下林依寒的杯一饮而尽。
“谢谢老板!”林依寒也跟着喝下。“不!这里没有老板!我叫欧阳若语!”林依寒不知道该说什么,拿起勺子伸入饭里。
多重的辛辣味啊!直熏得林依寒泪水涟涟。欧阳若语递纸给他,他接过,可无论如何都擦不完该死的泪水。
欧阳若语悄悄退了出去。林依寒用力强忍。他告诉自己不能流泪,更不能在别人面前流泪,纵使自己有多么的悲伤和难受。
林依寒心情稍稍平复,努力表现出没有发生过什么。“我去了趟洗手间!”欧阳若语若无其事地走进我说。
“再来一杯吧!”未等林依寒说话又给他倒了一杯。
酒是什么?什么是酒?是人们用来刺激神经的良药?还是人们麻痹自己的毒药?抑或两者皆是?要不然林依寒越喝越清醒,而欧阳若语越喝越迷糊!
从餐厅出来,已是万家灯火。林依寒扶着烂醉如泥的欧阳若语,心中忐忑不安。开车回去,同事们肯定各种猜测,不回去,更要猜测。“喝!”欧阳若语还在轻声叫着。“真好喝!”
来来往往的人们红红绿绿。城市的夜晚,总有一种诱人的色彩。他环顾四周,不远处酒店的招牌分外显眼。他心下一横,扶着欧阳若语便走了过去。
林依寒要了房,扶欧阳若语趟到床上。替她脱了鞋,盖好被子,在床沿坐了下来。
“喝!”不省人事的欧阳若语还在叫喊。疲惫的林依寒只有摇头苦笑。
夜已深了,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慢慢沉睡。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而林依寒却睡意全无。
一支烟,两支烟,三支烟。
林依寒打开窗户,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风景。待烟盒拿空,东方已现鱼肚白。他站起身来,替欧阳若语拉了拉被子轻轻出门而去。
河东路。欧阳西饼屋。
早到的员工正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圆脸短发的灵芳轻声道:“你们知不知道,昨晚老板和林师傅都没回来”“灵芳,少八卦!这有什么?老板或许有别的事!至于林师傅,王倩不是刚离开么?难道她不可以去别的地方散散心吗?”回话的,是李娟。
“可是,有人看见他们一起开车出去的!”
“我不信!欧阳老板如此冷艳,怎么会和她的员工出去一个晚上不归?无法相信!你说呢,美婷姐?”李娟边说边伸手碰了碰以手支颐正在发呆的姜美婷。
“啊?哦!不知道!”
“不会吧,美婷姐!一大早发什么呆?该不会……”,李娟打趣她。
“说什么啦?”姜美婷一撅小嘴,站起来拿抹布去擦橱柜去了。
“王倩已经走了,喜欢人家就大胆说出来嘛!只顾着搞卫生怎么行?”李娟笑着继续打趣她。
“少来,我那有喜欢他了!”美婷的话刚出口,抹橱窗的手突然不会动了,因为林依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了进来。
刹那间,吵吵闹闹的女孩们全都闭上了口。姜美婷拿着抹布跑进了西点房,余下的都不好意思地跟他打招呼。
“林师傅早!”
“林师傅早!”
“怎么了?我一进门就鸦雀无声了?没打扰你们吧?”林依寒笑着说。
“没有!”
“没有!”
正说话间,店长吴傲霜走了进来。“今天看来大家的心情都不错啊!好,世间到了,现在开会!”
待大家聚到一起,吴傲霜像平常一样继续着她的唠叨:“首先,我说一下……”
阳光,依然温暖。轻轻柔柔地穿过玻璃,洒在一张非常娇艳的脸上。长长的头发,唯美的鼻梁,面带幸福的微笑。
城市的容颜已经过打扮,却没有人在意她与昨天是否一样。或许有人,在昨天的梦里不愿醒来,只怕一醒,所以的刻骨铭心都成为回忆,成为过往,还可能成为夜深人静孤枕难眠时惆怅,到最后成为莫名的心伤。
梦,终究要醒,终究要成为过往。
欧阳若语挣开眼。她醒在一屋金黄色的阳光中,醒在一间温馨的客房里,醒在一张陌生却舒适的大床上。
只见她略一扫视,继而猛地翻起身来。表情怪异地东瞧瞧西望望,直到发现自己外套还穿在身上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又倒下去,双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脸。
从指缝间,她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烟缸里塞满了烟头。于是又快速起身,拿过烟缸一支一支数了起来。
“天啦,整整二十只!笨蛋!蠢蛋!傻蛋!”她心疼地骂着。“干嘛抽那么多!”可是,谁又能听得到呢?被褥?墙壁或者吊灯?
她拿起手机,又慢慢放下。表情又恢复了那种让人不可企及的冷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