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心若芳心,黄粟子突然顿悟,“我确是浪费了姑娘的美食,该罚,该罚。”
话语间,一心情愿的跟着巧可心进了后厨。
这时只听见有人“嗷”的一声惨叫,众人回头,发现断刀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披头散发,完全看不清眼神,但气势逼人哪里还有一丁点将死之人的样子,左手握着一片木头板子,犹如宝刀在手,谁与争锋!
外围几个伙计也是大意,刚想靠近断刀,就被砍飞出去,如果断刀握的不是木头,而是那把断刀,这几人恐怕就不是飞出去那么简单,直接见了阎王。
“你这狂徒,本就是死人,是姑娘仁慈,赏你碗饭吃,你休得猖狂,来啊,将他乱剑刺死!”老道刚才就憋了一肚子怨气,正愁没地方发泄,谁让你断刀这么不长眼呢!
最近两个汉子相互递了一个眼神,心中骂到,“你这牛鼻子说的但是轻松,你怎么不上啊,这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人,刀法精湛,江湖上早已经名声在外,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老道也是明白,现在断刀没了刀,自然没什么畏惧的,但是想真正制服他,恐怕真不容易,若是老叫花出手,那就简单多了,只是老叫花恐怕只有看热闹的心,老道斜眼一看,果然老叫花不知哪抓了一把花生米一坛浊酒躲在角落里看戏。
“不用慌,你们占尽兵器优势,难道一个拿着木板的疯子还制服不了么?”
先前两个摆好架势的汉子,心中一想,这断刀行走江湖多年,如果栽自己手里,他日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呀,更何况自己武功再不济,一刀也能劈碎一块木头,到时候这疯子还如何嚣张。
两个汉子想着,便亮出了架势。
其中一人是双枪客,使的是双短枪,枪法奇特,左手枪枪指上苍,走的是上三路,专攻眼喉心以刺挑抹点为主,左右翻转劲风阵阵,舞出了苍龙摆尾的气势,枪点满天星斗,舞的滴水不透。右手枪暗藏下盘,犹如银蛇吐信,虚招及多且阴险多诈,以缠勾点刺为主,令人防不胜防,过招者往往被上手枪的大开大合所吸引,而真正致命的确实下手枪。
另一人使刀,是江湖上最近成名的小快刀,刀虽然不是名家宝刀,却也是师家专门结合小快刀身法功夫量身订做,刀身略短,刀尖被特意延长,刀锋犀利,遇风隐隐作响,如同刀下亡灵序曲。小快刀身法轻盈,动作干净利落,以快准取胜。与其敌手,只有两种死法,一种是三招之内便人首异处,一种是被缠斗失血过多力竭而亡。
面对断刀这种老江湖,不奢望能一刀毙命,只要稍微施些手段,本就失血过多的断刀必然支撑不住。
断刀浑身死寂,一把破木头板子已经捏的碎了一半。
最先动的是双枪客,上手枪在手中飞速旋转,舞的漫天枪影,下手枪蛇型游走,适机而发。众人纷纷赞赏好枪法,舞的美轮美奂!
双枪客心里颇为激动,能在江湖上一展身手,还能得到众人赞赏,机会难得。
也可能是兴奋过了头,也可能是习惯动作,竟然一个干净利落的收式,站稳,双手携枪合十对着众人拱手作揖,“感谢大家捧场,感谢,感...”
话不过三句,只见断刀悄无声息飞身就是一脚,双枪客话未道完,就飞了出去,掉进了人堆再未敢露头,若是细看,就能发现自献了丑开始,双枪客便一直蹲在墙角表情呆滞在地上画着圈,嘴里还不停叨念,“师父我对不起你,师父我对不起你...”
不是双枪客武艺不精,只是他出身街头巷尾卖艺人,习惯动作...
小快刀可没有那么复杂的出身,自小就跟随师门练习刀法,刀法纯熟又得真传,只是缺了点实战经验,故而被派出江湖磨练本事,哪想天赐良机正好拿断刀启刃。
小快刀运足脚力,左手轻捏刀鞘,右手慢慢拔出刀身一寸,双目冷冷的看着死人般的断刀,蓄力待发。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必动在敌前。断刀漫不经心向前迈了一步,脚还未落下,小快刀已然近身,双手握刀由断刀左胸向脖颈之处出刀,刀光一闪而过,刀鞘落在原地半空还未落地,恐怕这场比试就要结束。
对付熟识刀法之人,小快刀觉得缠斗未必上策,要是被断刀看破刀法,容易露出破绽,不如以最简洁有效的办法,所以小快刀以突进式出刀,刀刃出窍便将刀尖指向了敌人心脏和喉咙,像猛兽的獠牙一招置人于死地。
眼看小快刀得手,甚至已经露出得意的微笑,一阵迅猛的疾风由下至上扑面而来,带着冷冷的杀意和飞溅的木屑。
那是断刀挥出的一斩,由下而上,一气呵成,若拿的不是木板,小快刀恐怕已经被劈成两段,而恐怖的是凭小快刀的身法竟然丝毫不能反应。
小快刀依然保持着出刀的姿势,但是身体已经僵硬的不能再有任何动作,汗水打湿了额头,心脏猛烈的跳动,输了,无论在气势,招式,甚至连杀人的决心都动摇了,站在断刀面前,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一切的动作都那么可笑。
随着刀鞘落地,小快刀终于承受不住,单膝跪地。
一瞬间,胜负已分。
断刀看都没看小快刀,直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而小快刀目光呆滞,喘着粗气,在心境上恐怕已经留下了极大的伤害。
“大家不要怕他,一起上,绝对不能放过这个疯子!”牛鼻子老道虽然心虚,还是蹦着高,叫嚷着。
众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江湖规矩,撸着袖子,活妥妥就是一群老流氓。
“住手!姑娘很不高兴,都别闹了,你们太吵!”黄粟子不知什么时候从后厨走了出来。
“断刀,把你的刀捡起来。给我!”
黄粟子神情坚定。
断刀极不情愿的扔了木板,站在那把断刀前还是犹豫了一下,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单脚轻轻一挑,刀便出现在了断刀手中。
黄粟子一把拿下断刀,在手里掂了一掂。
“一把不错的菜刀,放你手里浪费了。”
黄粟子把刀往腰上一挂,也不理会众人,就往后厨走。
“断刀,你来,姑娘叫你。”
两人刚刚进了后厨,外面的江湖人士又吵闹起来,看来断刀只是他们打发时间的一个由头,江湖向来不会冷清。
“断刀,你这名字不好,以后我叫你老断,一刀两断的断,与今生前世一刀两断的断,既然你吃了我的饭,就要做我的奴仆,不然会影响我傀儡术士的名声。”可心好像发现了有趣的玩具,饶有兴趣的看着老断。
老断无话,靠在墙角闭目傻坐着。
“那我呢?我也吃了你的饭。”
“嗯。吃饱了么?”
“没有。”
“那再来吃点吧,我只动了一口。”
“好。”
可心打开食盒,
将热汤缓缓倒入白饭,一冷一热,阴阳调和,每一粒米饭慢慢的舒展,吸收着汤汁变得更加饱满,温度的变化再一次让米饭散发出强烈的香气,茶的清新,海鲜的鲜香得到了完美的统一。
可心不知何时手中多了几叶香草,被这么一折两折,散落汤饭之上。
“吃吧。”
黄粟子不在犹豫,大口进食,心中感慨,果然是我吃的方式不对,好吃,好吃,每一粒米饱和的像一只只跳动的小虾,在口腔中碰撞,每咬破一粒米,一股鲜香就流露出来,当所有的米被咬破,口中所有的鲜味汇集一处,深深的刺激着大脑,久久不散,黄粟子赶忙喝汤,涩甜清香一股脑儿冲入口中,两种味觉刺激交相辉映,相互制约,相互促生。
“姑娘?”
“我叫巧可心。”
“嗯,巧姑娘,这顿饭在下受用了,我要做什么?”
“不用,就是对你好奇,明明就是一个小叫花子,可是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叫花子,你那师父肯定不是凡夫俗子,倒是很像我师父的一位故人。”
“师父他年轻时候很像风光的,给帝王做过饭的。”
“果然是他,我奉师父之命,其中一件事就是杀了你师父,不过你放心,我还不是他对手,不会自讨苦吃,不过三日之后,沙暴一过,五味人齐聚黄沙秘境,商讨大事,到时候自然也就不用我出手了。这食店是去秘境的必经之路,这几天实在无聊,又不想和那些江湖皮囊在一起,你就陪我说个话,吃吃饭吧。”
“谢巧姑娘!”
“谢我做什么?”
“你没让我做大逆的事情。”
可心“噗嗤”笑了出来,“真傻,你和墙角那个傻子差不多,哈哈。”
黄粟子回头一看,老断闭着眼睛使劲到处嗅着,贪婪的吸着汤饭的余味,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样子,就是一条狗。
黄粟子摇头叹气,老断缓过神来,冷哼一声,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靠着墙装死。
门外,沙暴袭来,昏天暗地,漫天的黄沙随风而来,携风而去,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