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冬天依旧那么生冷,我并不喜欢如此无趣的季节。看着窗外被白雪打霜的世界,心里不由得感到冷冽。我坐在办公室书桌前,手里握着温热的星巴克咖啡试图取暖,办公室并不冷,但是在我看来这些忙碌的机械化运动无异于一块金属制的玩意埋在雪里,用手去触摸的那种质感。在冰冷的刺激下我想起了当年那场痛心的大火。
几年前,我和他们在一场大火后彻底分离,我甚至不知道是如何熬过那对我来说艰难的几年。我只记得,大火之后我逃离了曾经给过我欢笑与泪水的上海……面对这里我想我就是一个逃离者。不是我不面对,是我根本害怕面对。那场大火的惨状至今让我毛骨悚然,无论是看到暗淡的还是明亮的火光,我的心里悲怆又畏惧。的确,这是一种由衷的伤痛,是结了痂留下的再也抹不掉的伤口。每听到一次葬礼音乐的哀鸣,绝望崩溃的流泪都会在我身上上演,我在无数个夜晚梦见他们,每次醒来都是泪流满面……留下来的我并不觉得有多幸运,毕竟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我心里一味的告诉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开始自己的生活吧。
我不得不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
“下班吧。”kitty清了清口,从那之后她看我的眼神里溢满着怜悯。我知道,自大火后,我天天消极的像一个疯子,宫洺给我的任务也少了,多半是让kitty替我完成。他也是想让我正视一下现实,可是我还是隐隐约约徘徊在火海之中。我记得他在我腕上留下那一抹炽热的刺痛,这更像是对我的警醒。我拿起桌上剩余的半杯咖啡,不是不想喝而是咽不下去,原来香甜浓溢的味道似乎也变得苦涩难耐。
大楼外依旧停着总裁白领的私家车,在不远处驻足着一辆黑色的法拉利458,听说那是叶传萍的,他儿子丧于大火这好像并没有干涉她的正常生活,只是很少见她回家,在公司里多了很多的工作,我想她也只不过像顾里一样强撑气场罢了,估计回到家也害怕触景伤怀。不知不觉我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顾里,一个是顾源。顾里的离开让我有了从前没有的空虚感,我也不知道我这是对她依赖的后遗症还是想念到望穿秋水。她在静安区的别墅我也好久没有去看过,搬出去后就再也没光顾过,大概现在那里杂草丛生,灰尘肆意,倒更像一座年久失修的墓园。说到顾源虽然我们交情并不像他人一样那么好,算是朋友,但是,站在顾里的角度,我对他的惋惜已经无法言语了,我只能祝愿他们能像原来一样,不论在天堂还是在地狱,永远陪伴着彼此。
下班后我没有回公寓,而是独自去了附近的小餐厅解决了晚饭,之后来到了繁华的南京西路。路旁的法国梧桐树早已枯肃,落在地上只有几片凋零的枝叶,路灯亮起了冬日里暖人的光晕,灯光把我的影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灰褐色痕迹,在身后看,更像一只格格不入的孤燕。我坐在了一条长椅上,望着夜晚的天,天上没有月亮,没有繁星,只是抹着无边无际的乌黑,仿佛诉说着无尽哀愁。我看着对面的商店里人潮起起落落,忽然一对小情侣进入了我的视线,其中一个男孩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那个女孩披上为她取暖,看着看着我笑了出来,可是笑着笑着又哭了……是的我想起了崇光。
崇光曾经给过我的温暖现在化为了泡影,那种痛心远远比我参加他的葬礼难过的多,终于把我这辈子陪他的所有好运气都丧失了,他再也不能陪在我身边,我甚至都没有见他最后一面。我竟没想到这次真的是诀别。每次想起他,泪水就像刹闸的水龙头一样停也停不下来。他的MSN再也没有亮过,虽然用户的名字是“Shaun”那灰色的头像是一副外国人的模样,但是他那深邃的眼睛一直静静的望着你,看着他那冰冷而又清澈的眼神,眼泪又会按耐不住,这阵算是真正离开了……不管他是周崇光还是陆烧,他永远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和他的故事就当是做了一场仲夏夜之梦。
我想起了书上爱默生说过的话:“即使断了一条弦,其余的三条弦还是要继续演奏,这就是人生。”
我——必须得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