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浮华,彼岸花开。
虽是寒冬,但陌上和彼岸好像完全不受季节的影响,漫山遍野,依然盛开着娇艳的鲜花,一只只翩翩飞舞的蝴蝶穿梭在花丛间,在蔚蓝的天空中,留下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凤凰山便位于陌上和彼岸之间,四季如春,山上的花草树木常年不凋谢,又被称为春山。
凤凰山的山顶有一座大殿,被称为魔教之巅。近百年来,九州内所出现的所有魔头皆来自于此。血腥、残忍、杀戮...这应该是所有人提起魔教首先想到的词语,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魔教之巅不仅没有人们臆想中的阴暗、邪魅,反而呈现出旺盛的生命力,像那永不凋零的彼岸花一般,永远绽放在阳光底下,展示着永不竭尽的活力。
山顶上除了魔教之巅,四周皆是一片片汪洋四溢的花海,微风拂过,红色的娇艳鲜花随着微风的韵律,摇摆起伏,像翻涌的红色波浪,一直延伸到天际,没有尽头。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魔教之巅,并未束发,乌黑的头发顺着微风飘向身后。
“凤楼春可有消息传来?”
皇甫兰馨和魁梧男子并肩站在风中,温柔道:今日一早便有消息传来,凤楼春已经带话给血衣侯,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魁梧男子便是凤凰山的主子,司马求凰。
司马求凰皱了皱那黑如笔墨的卧蚕眉,笑道:“这小人屠真是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
“对,我对他很感兴趣。以他在扬州的狠辣心性,凤楼春怎么也不应该能活着回来才对。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易的便赶回来。”
“这个结果不好吗?”
司马求凰摩挲着手掌,“目前来看,的确是个好结果,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并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消息。”
皇甫兰馨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君上是感觉血衣侯太善变了吗?”
司马求凰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他善变,我只是看不透他而已。杀伐果断、残忍冷血的沙场武将,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的幕后智囊,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亦或者都不是。”
“成百上千来自九州的死士谍子像雨水一样,渗入南疆大大小小的地区,的确让人感到可怕。但君上为何能肯定这些死士谍子一定与血衣侯有关?”
司马求凰伸开右手,“因为这个。”
皇甫兰馨拿过纸条打开念道:“彼岸花未谢,皑皑血衣湿。”
司马求凰眯眼看向红色的花海,“血衣侯傅帷把这个字条留给凤凰山是否别有用意?,这句话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难道纯粹只是故弄玄虚?这些问题令我对他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我相信这也将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皇甫兰馨眼神有些晦涩,“所以说君上大费周折派遣凤楼春前去给血衣侯捎话,只是为了试探他。”
“可以这样说。”
皇甫兰馨冷哼道:“凤楼春犬马二十年,对凤凰山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君上这般做未免寒了人心。”
司马求凰大笑道:“兰馨还是如此耿直,只是事情却也并不是完全如此。首先,这张字条虽不知其意,但既然能传递到凤凰山,就说明血衣侯对凤凰山还是有所忌惮。他有求于我们,或者是想与凤凰山做笔交易。说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便是血衣侯对凤凰山的试探。他在试探我们对他的态度,至于底线,还是需要见面之后才有分晓。而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倘若血衣侯态度强硬,那与血衣侯府的交易多半会谈不拢,我也好早做准备。买卖不成仁义在,都是些弱者回避问题的自我安慰,我自是不屑于去做。”
司马求凰伸手搂住皇甫兰馨,抚摸着她的秀发,接着道:“但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所以,凤楼春可能会吃些苦头,但至少不会身死他乡。另一种情况便是血衣侯欣然答应,我既然邀请他来凤凰山,便是抢占了先机,毕竟陌上也好、彼岸也罢,皆是我们的地盘,做起交易来自会强势。”
皇甫兰馨皱眉道:“可世上唯独不缺聪明人,既然血衣侯府能在南疆之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那么多的死士谍子,自是大手笔,想必血衣侯府背后的幕僚也绝非凡辈。而且君上尚且不知血衣侯的真正目的,此时这般言语是不是过于乐观了?”
“这不是乐观,这是自信。乐观是把事情寄托于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往往是致命的。就像这彼岸的花海一般,看似常年不衰,人们大多乐观的认为,这彼岸花能繁荣四季。殊不知,这一望无垠的彼岸花海无时无刻都有新的花苞绽放,相对也会有衰老的彼岸花凋谢,乐观只是看到了世间好的一方面,却自动忽略了事事皆有双面性。而自信却不同,自信是主动的去掌控事件,把局势带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但愿如君上所说。”
司马求凰晃了晃皇甫兰馨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不提这些令你忧心的事情了。夑儿还需要多长时间回来,算起来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
皇甫兰馨扭过头,赌气道:“君上还知道已经有好几年未见过夑儿了,怕是君上自己都算不清多少年了吧?”
“好了,我就这一个儿子能不疼吗?只是夑儿有他自己的追求,我这个当父亲既不愿阻止,也阻止不了。我们每个人皆是如此,我们心中想要的就是我们所追求的,这是一股不可遏制的力量,能带领我们跨越天地山川,走向梦想中的国度。”
皇甫兰馨翻了个白眼,气笑道:“百口莫辩,但君上却有千口,暂且替夑儿原谅你了。夑儿信中说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返回凤凰山了。”
司马求凰闭上双眼,头发和衣服皆随着风浮动,沉声道:“三个月,这三个月应该会发生很多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