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傅帷一脸贱笑道:“本应该给你准备一张舒适、温暖的大床,但...是不是,事有紧急,你就先委屈在这张床上睡一觉。”
熏岱一脸认真点头道:“恩,不小啊,我一人睡正好,不错。”
傅帷面部抽搐了一下,“那个,恩,你不嫌不小就行。”
熏岱脱了靴子便立马躺在了床上,一脸享受道:“以前也没觉得床有那么好,总觉得,天为被,地为床才是真的洒脱不羁。哼,统统都是放屁,床才是最舒服的。”
傅帷坐在桌子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一会,便传来熏岱轻微的鼾声。
傅帷打了个哈欠,自从那一场暗杀之后,傅帷除了昏迷就几乎没睡过觉。如今困累交加,也是呵欠连天。
三更天,傅帷实在受不了了,轻轻脱掉披在身上的貂裘,最后只余一身亵衣,悄悄钻进了被窝。
熏岱轻微的鼾声依旧,但微闭的双眼却有一丝颤动。
傅帷几乎是一躺进被窝便呼吸均匀,睡了过去。
傅帷八岁前的记忆皆被抹去了,所以傅帷所有的记忆都是八岁以后发生的事情。而自从记事起,傅帷的身份就是将军府的三公子,身份虽然尊贵华丽,但身边除了四姨娘,却也已是无人关心。当然,将军府还有一位特别和善的伛偻干瘦老头。由于幼年的经历,在傅帷的记忆深处,特别想有一位既能保护又能照顾他的女人来让他去依靠。但这个不大的愿望,却从未实现过,因为傅帷也不是真的放心四姨娘。她的身份,始终是个谜团。
而被关押了二十年的熏岱,便能给傅帷这种感觉。
一方面,傅帷和她有约法三章;另一方面,傅帷或许永远也不会说出口,这可能是一种缘分,亦可能是一种直觉。熏岱虽然双目赤红,脸色惨白,但傅帷见她的第一眼,便有一种亲切感,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去表达,但它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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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岱任由傅帷钻进被子,直到傅帷呼吸均匀才转过身看向傅帷那即使在睡梦之中仍皱着眉的削瘦脸颊,伸出白皙的双手捏了捏傅帷的两腮。以傅帷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不会担心傅帷会醒。
熏岱知道傅帷放她出来纯粹只是一笔交易,而不是一份人情。虽然熏岱只见过傅帷两面,而且傅帷还有些势力、狡黠、胆小,没有任何作为侯爷的气势,但这样的傅帷,她真的讨厌不起来。即使明知道傅帷春节前放她出来可能只是为了收买人心,但在熏岱心里还是很感激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侯爷。有些事,明知道不可行,但还是有人愿意去做;有些人,明知道不是真心,但还是有人愿意受骗。
熏岱轻轻摘掉了傅帷左眼的眼罩,放在了枕边,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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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两位小丫鬟推门而入,伺候侯爷洗漱更衣,但看了看床上的场景,便把洗漱的盆放下,红着脸低下头,默默退了出去。
傅帷听到有动静,迷迷糊糊挣扎着要起来。由于傅帷是趴着睡的,便想按着床跪身起来。
熏岱眯着双眼,恶狠狠道:“侯爷你手放哪了?”说着便一脚踹了过去。
傅帷还没睁开双眼,便感觉到了一阵腾云驾雾的感觉,傅帷以为自己做梦呢,连惊呼都省了,又趴下了头。
熏岱知晓傅帷的底细,知道他不是假装睡觉,还真怕摔坏了傅帷,翻身一手揽过了正在腾云驾雾的傅帷。
傅帷趴在熏岱身上,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熏岱,又闭上了眼。
这次真是傅帷在装睡,大好热血男儿,早晨起来皆是如此。此刻压在熏岱身上,傅帷真的感觉血脉贲张,但想想熏岱的修为造诣,还是装睡活的时间更加长久,否则还不得被活活打死。
熏岱感觉到一股暖意,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回过神来,一脸嗔怒,将傅帷猛然推开,骑在傅帷身上,怒道:“少给老娘装死,是不是故意的?”
傅帷假装悠悠醒过来,委屈道:“这不是身体自然的反应吗?本侯也很无奈。”
熏岱掐住傅帷的脖子,“谁让你昨晚回床上睡的?”
傅帷脖子被掐住,身体则不停地扭动,但根本反抗不了,磕磕巴巴道:“这不是...约法三章吗?”
“约法三章也没说要一起睡啊?”
“寸步不...离,对不对?这样才能...寸步不离。”
“我掐死你。”
傅帷不停地在扭动,熏岱脸上已不是惨白,俏脸一红,从傅帷身上滚了下去。
傅帷捂着自己脖子,喘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又把被子拉了过来,盖在身上,看向熏岱。熏岱脸上已经恢复了丝丝血色,但面部皮肤依然白皙,只是看上去正常了些,不再是以往的惨白,眼睛也恢复了正常颜色,不再充血。熏岱虽已年过四十,但神态处事依然像一位少女一般,岁月仿佛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得不说,熏岱虽不若宫明月让傅心那般动人,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傅帷把被子掀开盖在熏岱身上,用被子蒙着脸道:“时间还早着呢,多睡会。”
熏岱挣扎着要掀被子,傅帷压住被子,可怜道:“冻死了,染了伤寒这春节还怎么过啊?”
熏岱俏脸微红,嗔怒道:“你爱怎么过怎么过,管我什么事?”
“本侯这不是怕得了风寒,传染给你吗?”
“谁要你担心,滚。”说着又一脚踹向傅帷。
熏岱不敢使劲,这回傅帷又早有准备,一手抓住熏岱的小脚,双腿使劲夹住,双手隔着被子抱住熏岱,睁开眼道:“再睡一小会。”
熏岱看向傅帷的左眼,“你的左眼怎么了。”
傅帷又闭上了双眼,“睡醒就告诉你。”
熏岱本想使劲推开傅帷,但心里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这种被抱着的感觉,很温暖。
两个时辰之后,冬日的暖阳已经温暖了这寒冷的大地,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铺洒在傅帷和熏岱脸上。
傅帷朦朦胧胧睁开了双眼,熏岱则一脸清醒地看向傅帷,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傅帷一手揽过熏岱,把头枕在熏岱的怀里,诚恳道:“我错了,放过我吧。”
熏岱摇了摇头,认真道:“滚。”
傅帷没有说话,依然枕在熏岱怀里,双手则死士揽住熏岱的纤细腰肢。
熏岱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便认命似的躺在床上,“能不能让我起来好好吃顿饭,然后洗洗澡,换身衣服。你也不嫌脏,这身衣服我都穿了将近二十年了。”
傅帷沉默了半天,好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突然抬起头,“好吧,本侯也饿了,不过得再让本侯躺半个时辰。”
熏岱双手使劲捏了捏傅帷的双颊,“你怎么那么懒?”
傅帷把头埋在熏岱怀了,含糊道:“和你睡一块,本侯觉得很放心,也睡得很安心,本侯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也不知道傅帷是假睡还是真睡,便安安静静地躺在熏岱怀里,没有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