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午的宣讲，简历投递、简历筛选，许多学生已经接到复试通知。复试下午一点正式开始，根据商务、财务、工程招聘专业的不同，各部门的负责人分别在三个面试间里交叉浏览简历。
何田田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只见面试间外面的桌子上散落了数百份简历。它们之中有的装帧精美，有的朴实无华，有的足有一本杂志厚度，有的仅仅两三页纸。个人简历无疑承载了应届生的最初的梦想和希冀，可是简历的主人或许根本没有想过，它们或许根本没有机会被递入面试间。
两个男生把硕大的纸箱摆在桌子下面，不由分说把简历往箱子里丢。
何田田大学期间不太热衷社团活动，大二开始就往招生就业处跑，当她发现很多简历被当做垃圾一样丢来丢去，突然下定决心要考研。
她不想被人当做蔬菜一样挑拣，然而不被挑拣的前提，是有足够的能力脱颖而出。
大企业往往选择当地最好的学校进行宣讲和招聘，这就意味着许多其他学校的应届生丧失了招聘的机会。但凡聪明伶俐一点的学生，会发动所有的人脉，了解各个学校的招聘动态，一天跑几场招聘会也是常有的。
部分高校为了保护本校学生的利益，会将外校学生的简历拒之门外，于是发生了刚才这一幕。许多姓名和学校在何田田眼前一闪而过，有师范大学、外国语大学、科技学院、理工大学……
她转身走入面试间，两个戴着“学生招生就业处”工作证的女孩正在给面试官倒茶。物流经理James接过水杯，说了一声，“谢谢。”
女孩羞涩地说了声，“不客气。”
“你是那个学院的？”James问。
“物流管理。”女孩连忙回答，“今年大三。”
“物流专业。”James笑着扶了扶镜框，“有没有兴趣来CA实习？”
女孩欢喜地差点跳起来，“好呀！”
“Lotus，各部门今年有实习岗位吧？”James抬头问何田田。
“有。”何田田答，“不过实习计划明年一月份开始，现在还早。”
“哦。”James随手扯下半页便签，留了一串电话号码给她，“回头联系我的助理Lisa，和她确认报到时间。”
“谢谢您。”女孩接过半页纸笺，如获珍宝。如果能在大三得到实习机会并获领导赏识，大四就不愁工作难找了。她低头看了一会，窘迫道：“可是我该怎么称呼您呢？Chuang经理？”
James 险些一口热茶喷了出来。非但是他，就连何田田和李涉也忍不住笑。何田田每年都会争取校招名额，为部门注入新鲜血液，因为年轻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James Chuang中文名庄杰明，因为CA是中外合资公司，高管之中只有50%华人，英语是最基本的日常交流用语。许多汉语姓氏极难拼写，时常教外方管理层一头雾水。
比如张，庄，周，基本都会翻译成Cheung， Chuang， Chow。
曾经有一位曹姓员工组织了Webex，并使用了汉语拼音来翻译姓名。于是在整个会议过程中，每当一个外国员工提问时，都要先说一个字“靠”。该员工最后崩溃地说，幸亏曹操没活在现代。
久而久之，CA内部形成了一套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入职的中国员工，必须有英文名。可是英文名翻来覆去也不过那么多个，为了区别高管和普通员工，高管的名字会带有姓氏，而普通员工没有。
比如Louis Lee，李涉；Lotus He，何田田；James Chuang，庄杰明。有些胆大又调皮的员工，私底下也会把Boss的英文名翻译成接地气的汉语。比如路易李，楼特斯何，詹姆斯庄。
时间刚到一点，HR推开会议室地门，“Hi，各位，可以开始面试了吗？”
物流、采购、行政的三位面试官表示OK。
何田田听说上午收到三百多份简历，而进入下午复试的只有三十个。经过群面之后，三十个学生之中至少还要砍掉一大半，剩下的人才有机会和CA签约。
何田田本次只招两个人，一个行政助理，一个政府事务专员。
三十个学生分成三组，每组十人进行面试。面试官会抛出一个问题，面试者依次进行回答。
第一个作答的学生难免紧张，多有疏漏和不足，排在后面也不见得是好事，前面的人几乎已经总结的所有思路，最后一个人难免泛泛而谈、空而无物。
本轮面试的学生，最小的是1997年，即二十岁已经在读大四。何田田想起自己来公司面试的场景恍如昨天，谁知一转眼她已经成了面试官。
James的问题大都是与公司有关的，比如：谈谈你对CA的认识？你为什么要来CA？
何田田主管行政，只提了一个问题：公司总裁、总裁特助、年度模范员工、员工代表、各部门经理、同声传译参加同一个会议，如何安排座次？
如果说James的问题，尚且能从百度、知乎学习别人的答案，何田田的问题彻底让一群没有社会经验的孩子蒙圈了。
从何田田的角度看来，她并不是要求没有社会经验的新人给出标准答案，而是要考察每一个人的反应和学习能力。
有人抓耳挠腮地画出了座位图，有人回答向老员工请教，还有人回答根据往年会议的照片或者视频依葫芦画瓢。也有人表示第一次接触这种问题，需要再考虑五分钟。
每一位面试官手里都有一张表格，将应聘者的能力分为十项，每项十分。面试结束后，面试官根据应聘者的表现，给每一项能力评分，评分最高者获得工作的机会。
两场群面下来，何田田基本确定了第一个候选人，她还要从第三场面试中挑选一个行政助理。
第三轮入场的清一色外院学生，男女比例2:8完美诠释了该学院的特色。
比之其他专业，外院的学生的口才似乎的确要出众一些，群面的答案也像是用标准模板背过的一样。
这其中何田田最关注四个人。外院学生会副主席姜媛，商务英语班学习委员郭浩，商务英语班团支书董欣然，以及没有任何职务，但是专四成绩全年级第一的向茗。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问题，学生们显然紧张又疲惫，李涉的目光笑着扫过众人，落在何田田脸上，“各位同学对办公室恋情怎么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