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印着月,薄而利的剑身沐着寒光,迫人心骇。
风来,推着片云徐徐移动,遮住清冷婵娟,天地无光,似处在混沌间。
长韶盯着黑衣人手中的弯刀,压下心中的颤意,掐出了三分献媚笑意。
黑衣人深黑的眼眸里似乎被她逗出了浅浅笑,又带着猎人捕捉猎物的高傲轻蔑,握紧手中刀柄,指向她的眉间。
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准则,长韶定在原地,不敢逃窜。转头看向身后悬崖,浓墨一样的黑,似乎是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吞吐天地间万物。
千丈悬崖削翠,只可惜无一川落日熔金。
“说,香袋在哪儿?”黑衣人低沉开口,清越朗声缓如涓涓流水,轻擦石边,轻磨溪畔。
隐隐觉得这声音甚是耳熟,长少也管不着那么多,只装傻道“什么香袋,我也有一个,只是做工粗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黑衣人有些不耐,利刃轻轻往前一送,寒意抵在眉间。
“诶......好汉,有话好好说!说不定是您贵人弄错了”长少呵呵笑着,伸出右手碰向刀,手侧稍微挪偏开了刀锋的位置。
“不会错的。”黑衣人讥诮一笑,“告诉我这事的人,真是你多年的好玩伴,尹久夏。”
长少笑容依然不变,只弯了弯嘴角,“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匡我的呢?”
“想必你也知道,嫁给李信是谁了吧?”
“久夏嫁入高门,真是可喜可贺啊!我这俗人只能干羡慕了。”觑了觑黑衣人的眼神,长少掂量着回答。
黑衣人低沉的笑了起来,笑够了,方才徐徐道,“尹久夏担心妹妹耍花招,求了覃舒派人跟踪,谁知啊.......”
那她与茗秋轿子内的对话,岂不会都教有心人听了去。
长少面色一白,没想到尹久夏这么绝,竟然真的不给她和茗秋一条活路。
夜风吹过,冷了她心头躁意。
那又如何,她在轿子内没有透露过一丝香袋的信息。
“覃舒能应了尹久夏的要求,可知他俩关系不浅,而香袋的消息,自然是尹久夏向她的有情人透露的。”
冷冷一笑,“你,还有什么话说?”
带着胜利者的笑容,黑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等待着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的突破崩溃。
却不料,
长少嗤笑一声,眼底没有一丝畏惧,只有着深深的悲凉,似满目疮痍的大地,不再期盼老天的惠泽。
“好.....好!尹久夏,这明明就是嫁祸!”说着,眼神一闪而过冷光。
她往前一顶,锋利剑刃划过眉心,黑衣人手迅疾一收。
这话似是有道理,黑衣人暗中皱了眉。之前他确实怀疑过尹久夏。
“她没有任何理由。”心里有些犹疑,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有!她心恋覃公子,只要偷出香袋,公开来,便是这覃舒赠她定情信物!”长少抿紧唇,深呼吸了几口气,继续道,“后来她发现事情不对,又嫁祸给我了!能喂自己的妹妹哑药,把她推入火坑,此毒妇,还有何事不可为!”
黑衣人手一抖,一层寒光再次袭来,指在喉咙处。
长少僵在原地,连咽一口唾沫也不敢。
她脑海里刮过一句话:宁可错杀,决不漏杀!
猛的抬脚踹向那人腰间,来人身后矫迅,轻刮起身,若沾水秋雁般斜飞退步。
身形定住,抬眼一瞧,见长少已往后跑,登的怒上心头。原来那一脚不过是虚晃罢了!
再次展臂跃纵,飞鹰猎兔样携刀砍向她的后颈。
长少就地一滚,躲过头顶嗜血刀意,耳边弯刀破风声呼啸。
翻腾跃起,半跪在地,借着流月清辉再次打量着这个人。
面巾微斜,白皙颈边那一颗殷红流转的朱砂痣刺目。
闭了闭眼,长少转身,感受山风清寒的凉意,纵身跳入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