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了拢身上的锦缎云纹红棉袍,柔绫上的暖意透衫而过,抚慰了她狂跳不止的心。
风拢卷起枝间春花,为她摇一袖蕊香。
脚边偶有凸石绊了她一下,每每倾倒身子,身后总有黑衣人出手扶起,强劲臂力提醒她,她还不是一个人。
还有另一位金枝玉叶需要她救命。
勉强站稳身子,长少踉跄着往前跑,鬓前鸦发晃动,一缕缕散在颊侧,挠拨微痒。
“站住。”低沉的男人嗓音,杂着几分寒意,宛如冬至冰封的丈湖。
长少头皮一麻,直觉不好。
“是三殿下!”身后黑衣人一惊,随即冷静下来,众人拥护到她周围,以人肉为壁垒,团团护住。
“交出诏书,看在你郡主的身份上,留个全尸。”对方领头人走至前头,隽秀出尘的眉眼在半明半暗间显得有几分戾气。玉冠束发,一头如瀑青丝平整顺滑,贴落在颈后。紫袍披身,暗色云纹绣制在上好丝绸,勾用银白丝线滚边,映着寒凉月华,隐隐闪烁。一双利目紧紧盯着长少的背影。
那是三殿下?长少想回头见见天家贵子到底是何等英气,唉,她一个穷姑娘,前世烧了多少高香。
想着郡主凌人的气势,她装模作样地甩袖,仰头冷哼一声,压低嗓音道:“乱臣贼子,尔等休要多言。”
她僵站着,不敢回身,以防对方认出自己假冒身份。
那人冷笑,“不识好歹!”
抬手一晃,周边侍卫亮出自己的佩刀,光芒映衬月光,大耀于眼底。
与此同时,郡主人马也亮出自己的尖刀,寒光闪烁,兵器的冷意扑面。
双方人马对峙,气氛冷凝,压抑着长少的心。
微侧首,白茫剑光刺目,眼睛一难受,长少急忙撇过头,阖眼避开。
也就是这一瞬间,黑衣人纵跃,混战在一起。
刀剑相交,金属当啷声响回荡。血珠喷洒,恰如点点朱笔晕染的多情印记。
长少紧攥着肩上红袍,丝绸滑质感入手。耳边兵器刺入肉体的“嗤”声不绝于耳,震得她丝毫不敢动。
不对!她要逃,为了自己,为了郡主,她也要逃。
拖着吓得发麻的脚,她跌跌撞撞的往前。所有的声音都被抛至脑后。
刀剑呼啸声再次笼罩头顶,长少身子一矮,脚跟后旋,硬是挑了个刁钻的角度避开来。
转身时,她仍不忘扬手拉过袍子,急急遮掩自己的容貌。
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恰是郡主的属下。眼看着刀再次扬起,便要刺入长少的背,他猛地挥手打掉对方的剑,拖着伤重的身子,飞纵扑身而来。
冷兵器刺入肉体的声音让长少战栗,她不由得蹲下身子。
“哼,好一个碍事的走狗。”抬脚踢开尸体,三殿下步履沉稳的走了过来。
为什么要救她?她只是个庶民罢了,真正的郡主本就不是她!
长少想转头,看看那个惨死的人,那个不顾性命救她的人。
“好表妹,把诏书拿出来吧,表哥我会好好待你的。”三殿下轻轻笑着,声音醇厚,宛如冬日冷梅经冰水彻底冲洗后,剔透冰晶梅瓣和着水沉酿出的清酒。
他把手轻轻的搭在她肩上,指头用力,扣着她的肩头,强硬掰过来。
长少乖巧的转身,低着头由着他的力道。
“这才乖,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理柳幕妹妹。”三殿下低声劝哄。
长少紧握双拳,趁他谈情的那一刻,握拳砸出,同时转身欲跑。
三殿下多年习武,岂是如此弱无防备。
嗤笑一身,抬手轻巧抓住了她的手腕,低低道:“表妹,你近日瘦了好多。”
长少依然背过身不语,手腕促的一转,握拳的手松开,扬出一把尘土。
又是这一招,长少心里叹了口气,当今歹人怎么就这么多。
三殿下显然没料到这一招,着了她的道,急急退步捂住眼睛。
有机会还不逃?!长少发足狂奔,奋力冲出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