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渊和王坤注视许久。
殿下众臣也跟着微妙的注视着二人。
夏子渊突兀的笑了,收回了注视的视线,唇角微勾,开口道:“若无事,便散朝吧。”
殿下众臣腰板一正,正欲弯腰行礼恭送,未想,刚抬头,便见夏子渊人还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他们。
夏子渊的视线在李自清、徐言书、魏羡城以及方逑这四人身上停留了一瞬,一一点了他们的名后,待他们自自己的站列中走了出来,站成一排,便沉声开口道:“昨日抵达皇城的,不只是定北王世子,还有东楚使臣团来使之一的东楚大皇子楚长歌。
日前,东楚使臣团还未进皇城。所以,只有东楚大皇子一人,先进了皇城。朕做主,让他和定北王世子暂住宫中。待东楚使臣团进皇城,另行安排住处。”
夏子渊这话刚说完,王坤的脸又黑了。
将了一军还不说,这回还将他的军。
李自清这个礼部尚书算是被夏子渊拉下了马,如今,他手上的两张牌,都被夏子渊一手卸了,看来接下来的动作,不能太声张了,不然……若是误了大计,可不止他手上这两张牌没了。
想着,他重重的冷哼一声,没有去看夏子渊那副得意的嘴脸。
夏子渊也不屑,跟这个满脑子野心,心狠手辣的王坤,多说一句话,多注视一眼,对李自清等人接着开口道:“此次不只是东楚使臣团不日抵达皇城,还有墨氏使臣团也将不日抵达皇城。此次墨氏来使,乃是墨氏右摄政王墨千冉。万不可失礼轻慢各诸侯国来使,你们可明白朕的意思?”
“臣领命!”开口回道的,正是徐言书、魏羡城、方逑三人。
李自清有些犹豫不决,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语。
夏子渊右手指敲了敲御案,看了李自清一眼,沉思道:“既然已经坐上了礼部尚书这个位置,那就暂且给朕做下去吧。迎接各诸侯国来使的事宜,还需你这个礼部尚书与徐卿、魏卿还有方卿三人一起多多理清一下,莫要让朕失望就是。”
说完这句,夏子渊也不待李自清眼下是如何的吃惊,也不待殿下众臣听他这话说完,有何反应,他起身,离座,狭长的凤眸一扫殿内的众臣,将他们眼底透露出的情绪尽收眼底,挥了挥龙袖,开口道:“散朝。”
话毕,夏子渊便从后殿离开,转道去了御书房。
殿内众臣目征着对着空空的龙椅,行了一礼,各怀心思的纷纷离开。
殿内,只剩下徐言书、魏羡城以及方逑三人。
方逑微勾了勾唇,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他三人,笑道:“陛下,砍了王坤两个臂膀。”
徐言书闻言,撇了撇嘴,“他的臂膀,岂止只是一个盐道御史和一个礼部尚书?太天真了……”
说完这句,徐言书自顾的摇头,叹了叹一口气,便离开了大殿。
魏羡城倒是看了方逑一眼,实诚说道:“看来,老徐还不能接受啊。不过,已经把你当作是自己人了,他这人,话一出,八成就是要遵守的。只不过,过不了心里那条槛,口是心非来着。”
说完,魏羡城哈哈大笑,拍了拍方逑的右肩,自顾的离开大殿。
此时,大殿内,只剩下方逑一人。
他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唇角微勾,摊开右掌,右掌之上,有一道陈年的刀伤,很是狰狞。
他左手轻轻抚摸了上去,喃喃道:“终是忘不了,忘不了……”
王坤一脸铁青的跨出殿门,未想有一人杵在殿门边,静候着他。
那人正是李自清。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官服的纹路,是二品官员的标志,他微一笑,笑却是苦涩的。
待朝他而来的脚步越来越近,他抬头,看到王坤脸色很是难看的看着他,而他正好拦住了王坤前行的道路。
他苦涩的道了一句:“王大人。”
“怎么?”王坤脸色很难看的看了李自清一眼,眸中充满了对他的不屑,“李大人,在殿门边拦着本官,这是要做什么?”
李自清不敢直视王坤朝他投来的视线,飞快答道:“王大人,如今我还是礼部尚书。我对你还有用,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脸冷笑的王坤打断了,他无情中带着满满的不屑说道:“李大人怕是又说错什么话了。如今李大人是礼部尚书,所以李大人对本官有用之说,从何说起?
还有,本官可未曾要求李大人有做过什么,又何来的对李大人一用?怕是,李大人今日失了神,不只是在陛下面前,还在本官面前,尽说些好笑的胡话……”
李自清闻言,慌乱的摇了摇头,情急之下,堂堂二品尚书,就这样跪下,扯着王坤的衣摆,开口道:“不是的,王大人。不会这样的。你之前不是这样对我说的,你说过,我李自清很有用的,礼部尚书这个的位置也适合我李自清,王大人,你说过的啊。你亲口说过的啊。”
王坤闻言,脸色变了,看着李自清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这该死的李自清,什么话都敢说,也不分个场合。
幸好,殿内外的人都走光了,就连守在这里御林军,也不在,不然,单凭李自清这几句话,若是传到夏子渊的耳中,怕是又落下了一个重柄在夏子渊身上,与自己的大计大大不利。
都是这李自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害他又被夏子渊将了一军,之前丢了盐道御史不说,如今还把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也给折腾了下去,一起给将了。
短短数日,他便被夏子渊砍去了两条臂膀,怎能不恨?
他花了无数的心力,把李自清捧上礼部尚书的位置,结果被他这个该死的李自清,自己给玩没了。
想着,王坤用了猛劲,抬腿,一把把李自清踢得老远,挥袖,手直指着李自清,恶狠狠的说道:“李自清,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既然,今日你如此不给本官面子,诚心给本官过不去,那么,本官也不必给你面子,你的全族,你的妻子儿女,本官一个都不会放过,哼。”
说完,王坤重重的甩了一下官袖,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都没有回头,去看那李自清苍白的面色。
也是,对于无用的棋子,下棋的人又怎会怜惜呢?
怕是舍弃都来不及,又怎会去用这枚注定无用的棋子。
沈青业如此,他李自清同样如此。
李自清被王坤重重的踢倒在此,起都起不来,他绝望的看着王坤离去的身影,眸中最后一丝光亮没了,暗淡无光。
他终究没用了,连被人利用的资格都没有。
呵,真是可笑啊。
李自清趴在地上,苦涩的想道。
这时,有一双黑靴,停在他面前。
他趴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这双黑靴的主人。
原来是方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