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很少做梦的夏云卿,今夜突然做了一场,格外长久的梦。
这场梦,似真非虚,似虚非真,让人捉摸不透,眼前她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
仿佛就在梦回的瞬息之间,她回到她原来的世界,二十一世纪,现代。
夏云卿甫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此身处在一个极其古典奢华的客厅内,而她正坐在沙发上,一身黑锦云边绸缎长袍,青白玉的簪子束起高高的发髻,纤细的玉指,端起客厅琉璃石案上,放着的散发灵气的灵茶,放在苍白的嘴唇边,还未来得及,一口饮下灵茶,喉咙突然传来一阵痒意,她不由的捂住胸口,咳嗦了起来,鲜血不经自嘴角溢出,混合在茶杯里。
她有些失神的看着,茶杯之中,泛着清清绿叶的茶水上,那一抹,显而易见的鲜红。
这是……
“砰~砰~砰”缓慢的心跳声,隐约在她耳边无数次循环。
她捂住胸口,默默感受着,从胸口传达出缓慢而又薄弱的心跳声,她扯唇一笑,余光看着握在收心中,混合在茶杯之中,那一抹,显而易见的鲜红,只觉得,这抹鲜红,分外刺眼。
夏云卿手不经握紧手中的茶杯,将茶杯的边缘,死死围成一个圈,然后,肉眼可见,细细的裂缝,从茶杯边缘四处扩散,然后,“砰”的一声作响,茶杯碎了,淋淋落落的茶水混合着那抹鲜红,慢慢的渗入,渗入到她的手心中。
她摊开手,耀华的桃花眼,冷冷的看着,手心一片湿润,而手正中处,那一抹鲜红,依旧清晰可见,仿佛抹不去她心里头的黑影一般,永远不会褪色或是消失。
这时站在一旁的随侍,递来一块兰色手帕,夏云卿面无表情的一手接过,将手心那一片湿润处擦个干净,还有那一抹鲜红,在她那冷眼间,带着似有若无的漫不经心,给一同擦个干净,仿佛想借此告诉自己什么。
只是,这其中所包含的深意,又有谁懂!
只作为孤身一人,一人懂得,心中所想,所念,便要承受孤身一人所带来的万千孤与痛!何其悲凉!
这时的夏云卿,还不懂,也不知其中之滋味。
哪怕有一天,她懂得了,怕是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而是另一个夏云卿了。
“人呢?”她冷冷的开口道。
一旁的随侍,恭敬的开口道:“在死牢里,关着。是否需要属下,立刻带那人来见少主?”
“不用。”夏云卿冷冷的扯了扯唇,看向身边的随侍,耀华的桃花眼所透露出,极度的寒意,让人只是轻轻一瞥,瞬间,便觉得心里胆战心惊,寒颤极了!
一旁的随侍扼制不住,心里突然泛起的畏惧,只听得夏云卿冷酷无情的声音,在他耳畔边无声的回旋着:“我亲自去见他,再怎么说,他也是隐世夏家的人,与我同出一脉,又是血脉至亲,是我的亲叔叔,又岂是让他来见我,而不是我去见他,给我带路。”
“是!”一旁的随侍颤巍巍的开口道。
夏家,一处不知名的幽深而又阴暗的死牢内。
夏云卿面无表情的坐在只有隐世夏家家主才能坐的主椅上,耀华的桃花眼,冷冷的扫过,对面被铁链死死栓着低着头的蒙面男人,开口道:“叔叔,你我也有好久没见了,今日,我这个做侄女的,亲自来看看你,不知你开不开心?”
夏云卿语气听来,虽是一派的散漫,但从她那耀华的桃花眼中可以看出来凛冽寒意,就知,听似散漫,实则里面暗藏杀意,让人眼一见,心下便一时寒颤不止,不知作何反应。
“夏云卿,你不能杀我,老祖宗还在,你就杀不了我……”对面,被铁链死死栓着低着头的蒙面男人,突兀挣扎了起来,抬起头,露出他那张狰狞可怕的面孔,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坐在主椅上的夏云卿,沙哑着声音道。
“杀不了你,难道,我还废不了你吗?我的亲叔叔,你太天真了!”闻言,夏云卿险先笑了,一阵的冷笑,嘴角勾起三分对蒙面男人嘲讽的弧度,站起身,离开她坐下的主椅,径直走到蒙面男子跟前,纤细的玉指,扼制住蒙面男人的喉咙。
耀华的桃花眼,看着蒙面男人,眸中凛冽着无尽杀意和几分莫名的悲凉,“废了你,即使我被问罪到老祖宗跟前,我亦无惧。而你,我的亲叔叔,我不杀你,不是因为老祖宗的面子上,而是觉得,就这样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不如废了你,剥夺你一直崇高尊上的隐世夏家姓氏及族名,想必,比杀了你,还要更解恨些。”
被夏云卿一手扼制住喉咙的蒙面男人闻言,原本狰狞可怕的面容,瞬息崩塌,化为恐惧,挣扎着身子,想开口说什么,却因为夏云卿扼制住了他的喉咙,开不了口。
看着蒙面男人面上所露出的惶恐,夏云卿嘴边勾起的三分嘲讽弧度,越拉越大,看着蒙面男人的眼神,仿若看到什么肮脏之物一般,眸中充满了厌恶,将扼制在蒙面男人喉咙上的手,快速抽了回来,从袖口掏出一块兰色手帕,细细擦着,擦完,随手将手中的兰色手帕一扔,正好落在蒙面男人的脚边。
“你……咳咳!夏云卿!”刚从夏云卿手中喉咙得以解放的蒙面男子,声音比之前沙哑得更厉害了,很是喘不过气的艰难开口道:“你竟如此辱我!我……我,咳咳……”
“呵。”夏云卿退后蒙面男人身前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蒙面男人,嘴角微勾,嘲讽的弧度,越勾越大,嘲讽开口道:“想当初,你为了谋取夏家家主之位,弑兄毒父,残害侄子幼弟,作出如此恶绩昭昭的事来,妄为隐世夏家之人以及为身为人子的本分不说,连自我羞耻之心尚无,还反咬人一口,此等作风,真是令人作呕!也难怪,我的叔叔会落得如此下场,一切,只不过自作自受,平添自辱,留得一命,苟延残喘罢了……”
“夏云卿!”蒙面男人闻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即使身子被重重铁链束缚着,却也能毅然从铁链中挣脱出来,狰狞扭曲着面容,猩红的眸子,带着滔天的恨意,双掌聚集了可怕的白色光芒,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夏云卿重重挥去!
一直跟随夏云卿身边的随侍,见此,面上保持着刻意的微笑表情瞬间僵硬了!
我的天!
这是要和少主同归于尽吗?
“不自量力!”夏云卿冷哼,轻轻挥袖,挥掌而去,带着白色的光波,席卷着整座死牢!
突然,属于蒙面男人的一声惨叫,传遍了整座死牢。
……
“如何?”夏云卿淡淡的声音,突兀响起。
“回少主,筋脉寸断而亡,像是功法自噬!”随侍的声音随之响起,
夏云卿阖上眸子,负手而立,站在空荡荡的死牢废墟处,叹息了一声:“也算是终有归处,而我的归处,终是渺渺无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