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竹贤微微一笑,负手而立,站在山门口石阶处,顺着自己的眼帘的视线,从山门口长而曲折绕弯的石阶路一直往下看,似乎想通过山门口这长而曲折的石阶路,看到些什么,只是无论竹贤怎么看,山门口的这条石阶路还是他曾经求学走过的石阶路,唯有昔年一心向往求学之道的少年早已不在,如今站在这里的,便只有岳麓书院的四位大贤之一的竹贤罢了。
隐约察觉到竹贤心下情绪现有些不对,梅贤心下一动,面不改色,开口问道:“竹师弟,可是有未解之心绪?”
“啊!”闻言,竹贤有些惊异,他眉微一皱,看向梅贤,语气微顿了顿,带有几分迟疑和懊恼:“梅师兄竟一眼看出我有心事?看来,平日里,我都有疏忽了师尊对我的教导以及自身修习,是我之过,吾该自省已。”
看着竹贤如此这般一本正经的反省己过,梅贤不由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对竹贤解释道:“竹师弟,怕是忘了,若论对你的了解,在书院中,必有三者,而这三者之中,必然有我。所以,师弟又何必自省,倒不如说说,竹师弟为何心事烦忧?”
“果然。”闻言,竹贤面上露出几分释然,对上梅贤朝他投来的关心视线,他站在山门口石阶处,挥袖一动,摊开自己的左手心,微抬,抚掌越过眼帘视线下自山门口石阶处一直往下的石阶路,嘴角微勾,开口道:“是我迷障了。”
“嗯?”梅贤不解竹贤此话何意,遂开口问道:“如此,竹师弟此话何意?又作何释解?”
竹贤微微一笑,微抬的左手,负手掩回袖口之下,目光看向远处,开口道:“我一直以为,我们都变了,一切也在变,人也变,心也在变。变到最后,可还识得过去如今的我?就像当年的自己,一心向往求学之道,来到这岳麓书院,一来,便是数年,一来,便是不复少年。如今,数年已过,岳麓书院依旧,我却已经变了,成了如今的岳麓四贤之一的竹贤。”
说着,竹贤不由嗤笑,似感非感、似叹非叹的接着又道:“可刚刚梅师兄对我的一句关心,却将陷入迷障中的我,拉了出来。无论再怎么变,有些人始终还在,初心还在。我虽感叹世间诸事无常,可我的一片向往求学之心却一直未变,哪怕如今我成了岳麓的四贤,对向往求学之心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如此,我也便算是求仁得仁,守得一寸初心,一生无憾吧。”
听竹贤这番话说完,梅贤心下明了,竹贤心下未解心绪所在,他笑了笑,一向平静无波、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竹贤未曾见过坦然和自然,开口问道:“原是如此。竹师弟,莫不是为了兰师弟和菊师弟他们二人之事而有感伤怀,未解心绪?”
“梅师兄你……”被梅贤一语道破,竹贤面上不经露出几分吃惊之色,看向梅贤的目光,格外有些惊异,微抿了抿唇,话语停顿半刻,复又开口道:“怎知我是因兰师兄和菊师弟他们二人之事,而耿耿于怀,不得其解?”
“我怎知?”闻言,梅贤看向竹贤,用一种他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竹贤,目光中所透露出的复杂感情,让直视着梅贤目光的竹贤,心下不由颤抖,触动。
“竹师弟,前些日子,你去找过师叔,师叔可曾劝解过你,勿要干涉兰师弟和菊师弟他们二人之间的事?”
梅贤缓声开口道,面对竹贤朝他投来的诧异至极的目光,梅贤回之一笑,开口解释道:“这般跟竹师弟你说吧,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哪怕是作为同门师兄弟,也无力插手。因为,求不得。正是因为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终究求不得,所以不止是师叔,就连我这个作师兄的,想告知竹师弟你一句,不要为此,陷入迷障。
亦不能插手他们二人之事,他们二人之间恩恩怨怨,又岂止是几句话说得清,理得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便是如今他们二人陷入的矛盾根底。此间这道理,你该明白。无需我多说。亦不必挂在心上,图引来一身无头猜疑。”
“呵。”闻言,竹贤不由失笑,对着梅贤摇了摇头,开口道:“是我太过迷障了!虽然师叔也这般同我说过,但经过今日梅师兄你这番劝导,我算是全然明白师叔和梅师兄你说的意思了。”
“竹师弟这回可真明白我和师叔的意思了吗?可不是假明白,又陷入了一些无由头的迷障了。”闻言,梅贤似笑非笑看向竹贤,挥袖间,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衣冠,开口说道。
“梅师兄,便这般不信我?”闻言,竹贤面上浮现出一丝羞怒之色,语气有些气急慌乱的开口说道。
“呵。”听闻竹贤此言,梅贤一阵失笑,对上竹贤朝他看来的瞠怒目光,他悠哉悠哉的回了一句:“还真是如竹师弟这般说,师兄我还真是有些信不过竹师弟过于多思多虑的性子呢。”
被梅贤一语道破,瞬间无话可说,不知作何感想的竹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