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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残落秋至

“果真如此,那案件就比想象中单纯的谋杀要复杂多了。”

王溪亭用手托着额头,盯着泛黄的旧册子看着,这些朝野上的纷杂之事,说实话,她是不想插手的,但此事却很有可能涉及社稷安危,在这危难关头,她不会拿百姓的正常生活去做赌注,而如果一定要和凶手赌一把的话,她也会拼尽全力护佑百姓平安无事。

石真放下抱着脑袋的双手,“朝中势力与我们无关,不过若是事关大宋安危,我石真也没在怕的!”

“这件事不是任何单独一人可以轻易抗衡的,如果你们同意,能否合力面对这一切?”

面对如此大事,王溪亭也以商量的语气跟眼前三人试探想法,毕竟在场之人都有些官职,万一事关权倾朝野的邪恶势力,一切可能都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然接手此案,就一定会等到真相大白之时,”吕珂眉宇间的坚定似乎任何事物都不可动摇,“至于我父亲那边,我会找机会跟他解释。”

王溪亭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对于吕珂的身份来说,这样的行动绝非好事。

她还未来及将目光转移到张远辰的身上,那个清冷的声音便先传来了。

“对我而言,断案无关权势,”他转过头去,正好迎上王溪亭的目光,“既然圣上将此案交派于我,案件一日不破,我的任务便不能完成。”

王溪亭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在这么久的相处过程中,她看得出来每个人都是正直刚硬的,不会放弃任何断案的线索。

但亲耳听到三人的想法,与她心中企盼的一般,这令她感到欣喜。

“既然如此,我们四人便协力而上,将此案探查到底,但此事涉及权贵势力,一定切记小心行事。”

王溪亭说着,目光穿过堂内的灯火烛光,看向院内的灰暗之中,借着堂前的灯光,她看到外边的风雨已经停歇了。

而念佛桥的案子还在疾风骤雨之中进行,或许,这场雨也快要停了吧?

————————————

一场秋雨一场寒,大雨过后,晨风渐凉。

荷塘的叶子在风雨中摇晃了半天之久,本已凋零残败,但经过一夜的风平浪静,枝叶和花茎竟又亭亭而立了。

院中花草都覆了一层清浅的露珠,蝉声无闻,虫鸣声却在四周起伏开来。

一夜之间,西京城有了些许的秋意。

经过昨日探查进展,王溪亭一行人要在今日再次造访黑树林。

他们约定在前院马厩旁的廊中会合。

王溪亭起的早,她在荷塘边经过时,远远看到石真的背影。只见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王溪亭走进才发现,原来石真正在观察掉落在地上的一只寒蝉,蝉已经快要死去,只有爪子还有轻微的动弹。

“夏天就这么过去,再也回不来了。”石真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失落”二字。

王溪亭知道他不只是对夏去秋来的感慨,更多的则是——对于接连而至的案件带来这一切的改变,那种无力以及沮丧的失落。

“石真,你要知道,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我们已然没有重来的机会,但作为继续活在世间的人,能为死者做的事,还有很多。”

她拍了拍石真的肩膀,想借此给他带来一些安慰。

“我的意思是,”王溪亭停顿了片刻,或许也是在尽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一些情绪,她接着说道,“案件带来的悲伤该过去了。”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想我的意思你能明白。”

石真抬头,眸光中还闪着若有似无的光亮,但转瞬即逝,“所以,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惩恶扬善,缉拿凶手,还无辜者清白。”

王溪亭笑了,但嘴角的弧度却由几分苦涩的滋味。

“走吧,快到时间了,去前院马厩选匹马儿吧。”王溪亭唤着石真,一同向前院走去。

张远辰和吕珂已经将马儿拉出马厩,拴在侧门一盘的木桩上,这会儿正在走廊的葡萄架旁站着。见他们二人走来,便从廊上迎了过来。

“地图远辰已经标记好,我抄了几份,一会一人一份,千万不要弄丢,以免迷路。”吕珂说着,从怀中拿出几张地图和几枚烟花筒子,分发给石真和王溪亭二人。

“官兵们已经从小路出发了,不时便会抵达,他们会隐身于靠近黑树林边界的崇兴坊中,如有突发情况,燃白昼烟花示意。”

“嗯。”王溪亭和石真点头道。

“那我们一会一同前去,如遇特殊情况,临时分头行动。”

石真拉上骑来西京府衙的那只名为小绿的马儿,一行人趁着时间还早,踏着晨光薄雾出发了。

一路小道行进,加上原本才刚到卯时,路上几乎没有人影,只有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淡白色的炊烟,因为没有风的缘故,在街上左右散开。

出于凶手计划难料的原因,一行人也加快行程,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黑树林的边境。而这里,就是张远辰昨夜冒雨跟踪马车去往黑树林深处迷宫的入口。

“车辙印记已经被冲刷没了,对方选择这样的天气行事也正是狡诈。”王溪亭下马观察着小路上的泥泞。

经过一夜的风雨,昨夜的痕迹丝毫没有残留,只有两边的荒草随意地遮盖住部分道路,加上初秋林间晨雾的露珠,湿漉漉的,使得原本就狭窄的小径变得更加难行。

“即便没有这场大雨,也很难留下痕迹。”张远辰低声说道。

“为何?”

“马车后方安装了木板,行进之时,车辙印记也会被木板抚平,”张远辰蹲着身子指着地上的拖痕说道,“对方小心行事,足够谨慎,这场大雨只是助力,而真正做到万无一失的是他们的计策本身。”

“这帮人竟如此狡诈,若将这精力放在正事上,倒也是些聪明之人了。”石真嘟着嘴埋怨道。

“百密终有一疏,”张远辰看着道路前方,“车辙痕迹虽然覆盖,但却留有轻微的拖痕,沿着拖痕前去,就能抵达他们在密林深处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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